少女立刻笑靥如花,迷得某人顿失了心神。
“其实这东西,我是想送人的…”伊筱筱甜甜地说,看着手里的礼物。
方盛快要乐翻过去,一边嘿嘿傻笑着应和,一边已准备伸手去接,又听她说:
“我还担心朔大哥会不会不喜欢,不过既然方大哥这样说,那就没问题了。”
咔啦啦——笑容瞬间石化在脸上,方盛非常清楚的听到某种东西支离破碎的声音。说到底居然是他自作多情,这样的结论堪比雷击。眼见喜形于色的心上人道了谢离去,强撑的笑容才颓废的垮了下来,坠了一脸的肉。
他本想懊恼的一个人静会儿,可才坐下来就郁闷得再呆不住,于是想去找殷子幽吐苦水,走在廊下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伫立前方的娉婷身影。咦?她不是该高高兴兴的送礼去了吗,怎么会站在这里?方盛郁闷地歪了歪头,正踌躇着要不要叫伊筱筱,却发现她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一处,竟连他的靠近也没发现。
好奇加疑惑,他停了步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落着,软绵绵轻飘飘,宛如随风摇曳的绒毛,编织出丝般的水色,栀子花的清甜缓缓流淌。园子的一角,朔风正打着伞走过,停在一簇郁郁葱葱的栀子前,洁白的花星星点点的开着,鲜嫩欲滴。
他的伞,张到了另一个人的头顶。那个人似乎在栀子花前站了很久,被雨笼上一层细密的雾气,文雅的背影飘飘渺渺,仿佛捉摸不定的恬淡花香。却是殷子幽。
“大哥要你南下要处理的事务,都办好了?”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为他遮雨,没有躲开上方的伞,他不经意的问着。
“是。”身后的回答中规中矩,殷子幽叹气。
“为何留在这里,绣坊毕竟不适合男子…”
朔风不作答。只是办完事的时候刚巧遇到了伊筱筱,于是就被拉来这里住了。其实并非他想逗留,只是对于现在来说,这里和其他地方,完全没有区别罢了。静静地看着不再追问的殷子幽伸手去攀花,袖口滑落处,一道深色的痕迹残忍地裂在白皙的手腕上。
心狠狠地抽搐了一记,他皱起眉,盯着那疤痕不能回神。
殷子幽左手指间,盛开了一朵温润的栀子花。侧腕的时候,他一怔,右手慢慢抚过曾经伤害的印记。愈合的皮肤错觉如蝉翼般脆弱,柔嫩而透明地渗出新肉粉红的色泽。
其实那时,并不想死的,却做了这样的事。苦涩的笑着,他出其不意的问,“朔风,你恨不恨我?”
朔风疑惑。为何,这样问?明明让你痛苦的是我,该被你憎恨的是我,为什么反过来,问我恨不恨你…我怎么会,怎么舍得!
“因为我的关系,你不能回幽冥阁了吧。”少年轻轻的叹息。
那是我自找的,不是你的错,为何你要用那样伤感歉意的语气,来宽恕一个罪人?
久久没有听到应答,殷子幽回过头,读出朔风眼里的迷惘,他无奈的一笑。
“我回房了。”
淡淡地说,他执起他的手,放入白色的栀子,然后别过头,带着一缕梅雨悄然离去。
朔风痴痴的望着,没有追上去,待他的身影融在朦胧的雨雾里再看不见,才回眸掌中的栀子花,不禁收拢五指。紧紧地攥着花朵,贴在唇上,绸缎般柔腻的质感,散发着甘甜而凉爽清香,似一种诱惑,就像刚才那短暂却迷人的温柔。
子幽,别对我温柔,那对我是最禁忌的诱惑。我从未这样渴望过你的冷漠,那才能冰冻我的心火。知道吗,你越是救赎,越会让我的疯狂复苏。所以从初见面起,我就用生疏的态度将界线划分清楚,可还是彻底的溃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