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今天这情况,梁峰也算彻底明白了过来。此时男女大防可不像后世,上街围观俊美男子的妇人数不胜数,掷果盈车这样极具先秦风致的韵事也不算少。恐怕也只有这样,才会让未嫁女子有投怀送抱的勇气。薛氏女说不定只是第一个,之后的烂桃花还不晓得有多少。
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早结一门政治婚姻。萝莉嘛,多养两年,说不定也能养成自己喜欢的类型。
心中渐渐有了主意,梁峰又安抚似的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往前走去。走了几步之后,他的脚步突然一顿,转过身来。只见一直跟在身后的奕延,不知何时落在了后面。
“伯远?”梁峰疑惑开口。
像是凭空被抽了一鞭子,奕延浑身一震,上前一步:“主公,属下今日唐突……”
梁峰这才明白过来,他可能是担心冒犯到了薛家女郎,笑道:“伯远勿忧。今日之事,少不得薛仁在背后弄鬼。他和梁府的白瓷交易,每年高达数百万钱,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翻脸?不过你也别太紧张,见到什么人都当贼防着。有些事情,该让青梅阻挡的,就让她来挡。”
听到这话,奕延头颅垂的更低,闷声道:“属下明白。”
梁峰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劝,带着梁荣登上了马车。
待马车吱吱呀呀启动之后,僵立在道边的奕延,才慢慢抬起头来。当那个女子扑向主公时,他只觉心都快炸了,怒气直冲头顶,才会不管不顾的拦下对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怎能这么亵渎主公!
可若是来历分明的呢?就如主公所说的继室。
身体大好,年纪又轻,还有如此的风姿身家,有什么能阻止主公,再娶一个佳妇?若是到那时候,他也能如梁荣一样,接受一个新“主母”吗?
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牙关格格作响的声音。
他不愿。直到今日,他才想明白。他是不愿的。
可是他的不愿,又顶什么用处?
马车开始行进,几位梁府护卫看了过来。奕延僵硬的迈开脚步,来到了自己的坐骑前,翻身上马。当在马背上坐定之时,他突然发现,那白色的马鬃上,多出了一片鲜红血迹。
翻过手掌,血水顺着掌心流淌而下。就像他心中那生痛的疮口,红的刺目。
并没有停下来止血,他用那受伤的手掌勒住了缰绳,一夹马腹,紧紧跟上了前面的车驾。
作者有话要说:
梁少:呵呵,投怀送抱,自荐枕席的,不约!
小狼狗:qaq
第173章
位于济北的庄子, 怕是十年没住过人了。屋舍都老旧不堪, 院中也没有亭台景观, 一眼望去,只有光秃秃的石头和杂乱的草木,说不出的萧瑟。
坐在这样的院中, 王汶又哪有往日清闲心情?哪怕多看一眼,都会生出无限离愁。因为这个,他的身体也差了许多,断断续续病了几场,亏得家中医者妙手, 方才恢复了一些元气。
这样颓唐的日子里, 接到上党送来的书信, 怎能不让王汶重视?
一双碧色琉璃杯,静静置在案上。杯身缠绕着一圈细密花纹, 就像天然雕琢而成。然而手指摸上去, 却跟杯壁一样光滑莹润。斟上酒水, 就像倾入了一汪碧泉, 通透可爱,仿若从杯中,就能见到那远去的安闲。
逃难仓促,有多少珍宝没能带在行李之中。如今收到这样两只杯子,确实让身在异乡之人,生出几分安慰。
仔细把玩过酒杯。王汶才打开了书信。还是那一笔让人惊艳的字迹,几载过去,梁子熙的字更加圆熟,也有了锐意的锋芒,似乎脱去病体,展现出昂然姿态。这样的字,也许不像曾经那样合乎士族的胃口,但是王汶却觉得,这更适合留守并州,以一己之力镇咽喉要道的上党太守。
然而看着看着,王汶的眉峰就皱了起来。这信中所写,可跟自己想的不同。过了良久,他放下手中薄纸,对下人道:“唤子怀来见我。”
王柔王子怀,正是他的族弟,也是七娘的父亲。这次与梁府联姻的事情,就是他二人说定的。如今出了变故,自当找对方商量一下。
不多时,一个身着葛衫,面容俊朗的男子走进了庭院:“六兄,不知唤我何事?”
“九郎,上党发来书信,正想找你商议。”王汶也不废话,把信递了过去。
草草看过,王柔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上党打下了阳邑,在元正的时候?”
元正那日,可是出了日食的!本就不该兴兵的日子,出现了这样的凶兆,何等的不吉。更别提信中还明白说了,有什么火化天雷,击破城墙。简直耸人听闻!
“难道真有神佛相助?”王汶忍不住拨了拨手上的七宝佛珠。这也是最近才时兴的饰物。普通人家只能用檀木或是珊瑚珠,而他则是用正经的佛家七宝。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色泽斑斓,炫目无比。挂在腕上,心烦的时候转上一转,确实能让人心情平静几分。
王柔却不像从兄那样崇信神佛,思索了片刻之后,他道:“不论此事吉凶,阳邑终是拿下了。之前上党还击退了一次匈奴来袭,这兵力,可比往日要强上数分了啊。”
王汶倒也知道些上党的事情:“怕是屯兵练成了?”
收容流民屯垦官田,再将其编练成军,这就有些仿照魏武故法了。但是并州乱成那个样子,也没法提供兵力财力,朝廷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