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后无精打采跟被抛弃了的宠物一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哀怨和求顺毛气息的伊格尔。希尔沉默半响，终于拾起了一点点自己的良心，

“怎么了？昨天开始你状态就有些不对。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伊格尔烦躁地扯了扯袍子下的衣领，声音也比平时低了一个调，“我总觉得我们走的方向哪里不对……”

伊格尔不是吃不得这点苦，以前独自旅行的时候，比这样条件艰难几倍的伊格尔都经历过。但没有一次让他现在这样，浑身上下连呼吸都觉得不舒服。

越往这个方向走，空气中似乎就越传来一些异样的气息。似乎有一种东西不断压抑着伊格尔，让他觉得呼吸都带着沉重和烦躁。但仔细去感觉，却又说不出什么异常来。

“再忍忍吧。”希尔自然也早就感觉到了伊格尔的异常，刚才的调笑都没让他心情轻松起来，这对天性乐观的伊格尔来说确实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希尔从戒指里拿出一瓶恢复剂递给伊格尔，示意对方喝掉。而后又主动伸手去拉住步法都略显沉重的伊格尔，带着他往前走，

“刚才魔魇传来讯息，再过不远开始有小片树林和沼泽了。应该就是这片荒漠的尽头。”

希尔的体温一向比一般人要低一些，虽然皮肤对比常人显得苍白，但手指却修长有力。伊格尔觉得自己的手掌被对方一握，心里的沉闷瞬间被安抚了不少，对方略低的体温也让他稍微振作了些。

第二天中午，希尔和伊格尔明显开始感觉风沙小了很多。越往前走，景色终于从一成不变的荒漠，开始有了一些低矮的植被。脚下也开始有硬质的土块出现。

两人均是松了口气，看来他们是快走出这片荒漠了。伊格尔也因此看起来有了点精神。直到晚上入夜时分，两人终于离开了荒漠，进入了一片树林。

依旧是夜晚露营，在树林可比在荒漠里舒服多了。但伊格尔还是没精打采，走出荒漠的兴奋持续了一小会儿，反而感觉更萎靡了。

希尔逼着伊格尔又喝了一瓶恢复剂，看着他裹着毯子神情恍惚地躺下，不由得再次皱眉。

之前梦魇出去探查过一遍了，附近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怎么看这也只是一片很普通的树林，真要和一般树林稍微有那么一点区别的话，那就是离两人不远处有一小片沼泽。

伊格尔此时的样子，让希尔想不出任何的解决方法。

两人在这两个月可以说是逃亡的生活中，比现在紧张、恶劣的条件多去了。其他方面不说，至少一路以来，希尔连伊格尔真正紧张的样子都没见到过，没理由现在会突然适应不了。

不放心的再次让梦魇去探查了一圈，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希尔伸手探了探伊格尔的额头，发现体温正常，才稍稍松了口气。

希尔也不敢睡觉，只是皱着眉头盯着伊格尔不太安稳的睡颜发呆。两个月的特殊旅行，让希尔和伊格尔相交如多年的老友一般了不说，也更让希尔改变了不少。至少最明显的地方，就是让希尔开始在不知不觉中，会为除了自身以外，替身边的另一个人考虑。会无意识地照顾他一团糟的生活细节，并且为他的身体状况而担心。

或许，这就是拥有所谓的“朋友”后，和以前孑然一身的区别吧。

树林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看守篝火的小骷髅偶尔翻动柴火的声音。夜晚显得格外静谧。

伊格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回事，除了一开始不断感到的烦躁以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神智也变得迷糊起来。

伊格尔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最近一次有印象的类似经历，已经是他十岁那年冬天。当时他在结冰的湖面上玩耍时，不小心用重剑砸破了冰面，掉进湖里被师父捞起来。

之后那几天就跟现在一样，头重得抬不起来，意识也昏昏沉沉的。有些恶心，却又吐不出来。难受得他想拿重剑把身边的东西都砸了，却又连抬手都觉得费劲。

伊格尔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难受，胸口像被压着这么，喘不过气。不断的想挣开眼醒来，但是眼前却是怎么也拨不开的黑暗。

“……格尔……伊格尔……伊格尔！”

伊格尔猛然睁开眼睛，张大了嘴直喘气。

晚风凉凉的让伊格尔神智清醒了几分，头顶依旧是夜色下模糊的树影，但是胸口发闷的感觉还是存在，四肢也似乎被什么压制住，行动艰难。

“希……希尔！”

伊格尔这才发现自己胸口此时横着一只手臂，像保护又像禁锢似的把自己牢牢锁住。

“伊格尔，你醒了？你先别乱动，我们遇到点麻烦了。”

希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伊格尔愣了愣，终于完全清醒过来。这才发现刚才觉得身体动不了根本不是错觉，他和希尔这是在……沼泽里？！

伊格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挣动，却被希尔喝止了，

“别动！越挣扎我们陷得越快。”

伊格尔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完全是被希尔托在怀里，一只手臂垫在自己颈下护住的头部，另一只则横过胸口搂着他。

冰冷的泥水漫过四肢，伊格尔明显感觉得到他们在以一种缓慢却丝毫无法抗拒的速度下沉。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力气，想用漂浮术，周围却感受不到哪怕一丝的光明元素。

伊格尔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有些慌张了，“这……这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