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是为什么生气?”张九城问他。
严赟低头不语。
“不是你跟不跟他商量,而是你破坏他的原则!”张九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严赟,“赟赟,我把话撂这儿,老胡去暗示你敲稿,不全是为广洽赞助,他就是奔着赵哥去的!他就是看准了不管你怎么做,赵哥都会护着你,才不找别人偏偏去鼓动你……你以为全世界都不知道是吧,其实谁都知道赵哥……赵哥对你……”
九城醉得话都说不利索,严赟却还在等着听其他人更客观的眼中,赵景抒是怎么对他。
“我劝赵哥算了,那稿子我也看了,可上可下,也不算什么,”九城看着严赟笑了一下,“你知道赵哥说什么,赵哥说不行!他说你是新人,他是老油条,他说你刚入行,不能背这种稿子让别人说你急功近利,到底还是去了印厂,改了编辑署名……你啊,你知不知道,他宁可自己硬吞了这苍蝇,都不愿意让你留任何污点!他多在乎这个你不知道吗?这回为你他把自己给卖了,他能不生气、能不难受吗?”
严赟一直没说话,听九城说到这里,埋头趴桌子上哭了。
赵景抒最初还纠结严赟回来要怎么办,但等了整晚,后半夜他糊里糊涂睡着了,早上醒了发现严赟还没回来,他立刻紧张了,掏出手机一看,也没有打过电话发过信息。他赌气的想:爱去哪儿去哪儿,爱干啥干啥,老子再也不管你了!但其实心中焦虑不已,严赟还是年轻,要不也不会犯了这个错误,除了年轻他还傻乎乎的一门心思喜欢自己,太在乎自己……他也偷偷检讨自己,生活上糙成梁山好汉,可感情上却偏偏别别扭扭,要不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他俩谈恋爱,可能他们的沟通要比现在好的多,而不是彼此猜来猜去。
赵景抒想起他们刚认识时,他总是故意刁难严赟,有时候使唤他做事,有时候给他出难题。他听严赟讲过,对他的第一印象是野人,但他从没告诉过严赟,其实他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很好看,站在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办公室里,像夏天雨后的阳光,不仅洗掉了那间办公室里灰暗杂乱的一切,还带来清新明朗的气息。所以,他才叫他“小朋友”……
当然,他也想起严赟不止一次跟自己强调,他不是“小朋友”。如果他平时待严赟能更平等更尊重,小朋友或许就不会这么急于证明自己……
赵景抒不愿意承认自己睡醒了一觉就心慌意乱,自我暗示:我这是没吃早饭,低血糖了……然而一想到做早饭的这人,心更慌意更乱了。他拿着手机正纠结要不要打个电话,张九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赵哥?”
“嗯。”
“你在家呢?”
“嗯。”
“你、你来下单位吧!”
虽然还没正式放假,但年会的第二天都默认上午可以休息,毕竟稿子都截了,而且年会上也都会喝酒。赵景抒一惊,不知道单位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
“严赟……严赟他辞职了。”
“啊?”
“他辞职了。”九城又说了一遍,“刚去人力那边交的辞呈……”
赵景抒心砰砰乱跳,听九城依然在电话里唠叨:“赵哥你别生他气了,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其实他也是想为你做点什么,他才工作多久啊,没有经验也是正常的,又那么在乎你……昨天晚上他都哭了……”
“昨晚你俩在一起?”
“嗯,我俩喝酒来着。”
赵景抒可没喝酒,很有重点,立刻问:“现在他人呢?”
“在这儿收拾东西呢。”
赵景抒知道人没失踪,松了口气,简单的答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你别光知道啊赵哥,你得来啊,你得管这事啊!”九城急了,“真让赟赟辞职走了啊……别啊赵哥,你快来,你去把他辞职信要回来!”
“我该他的!爱走走!”赵景抒挂断电话。
张九城都要哭了,这可怎么办,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严赟表面上比他淡定一些,但其实心里也碎成渣渣,他辞职的心虽然坚决,也不指望赵景抒能挽留,但他总还是想见赵景抒的,现在看九城打电话的那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不愿意再见自己……
严赟勉强笑了笑,拍拍张九城的肩膀,“九城,谢谢你,我先走了。”
赵景抒挂了电话倒轻松了。妈的,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哈,连辞职都敢不跟他商量了!是不是男朋友先不说,老子最起码还是你上司吧!
赵景抒扔掉电话,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没忍住,笑了。任何人见到他现在的样子,都会以为他神经错乱了。一天之内被小朋友背叛了一下,跟上司争执了一番,跑了趟印厂,改了趟稿子,骂了顿人,年会没去,床都没上,在沙发上盖着大衣睡了一晚,晚饭、早饭全体没吃,还传来严赟要辞职的消息——您这是喜从何来啊?
赵景抒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被他当床睡了一晚的沙发,把大衣挂好,又去卫生间刷牙冲澡刮胡子。把自己整个儿捯饬了一遍,出来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他马上就30岁了,长的还行,有点才华,但脾气很差。这29年里,跟上司不合、跟父母争吵、跟男朋友分手,无数次的伤害过别人,也被人伤害过,却都没能太多的改变他。很多爱他关心他的人,也包括刘维在内,花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