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清唯就这么‘拐’走了小顺子出宫。
两人都是换了装,清唯一身黑色素衣,小顺子一袭紫衣,就这么坐在京城有名的酒楼醉仙楼的楼上包间里面。
清唯自清婷死后,一直喜着黑衣,以前的青色长衫,再也不穿了。一袭黑衫,反倒衬出他如雪的肌肤,更显得他清瘦削长了。若没了他脸上那道伤疤,就更好了。
小顺子每每一看到他脸上的那疤,便觉得心疼的发涩,却又不敢表露出来,目光都不自觉地移开。
清唯点了几样特色菜品,还要了两壶酒,与小顺子互饮互酌起来。
清唯向来话不算多,小顺子也头一次这样单独对着他,也不开口说话。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着,气氛有些微妙,两人有些尴尬。
小顺子只好按着酒喝,才不知不觉说了起家乡趣事。自说自话,滔滔不绝起来。清唯听着听着便露出淡笑道:“清唯,想听顺……,咳,你多说些家乡的事、儿时的事、你、的事。”
小顺子怔了怔,这可不是他说话的风格,但最近清唯已经够怪了,也不差再多这一怪,便没多想,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自己儿时的事,家乡的事。
清唯从始自终都含着微笑听着,时不时还点着头附和。
小顺子讲得有些口干舌燥,清唯难得体贴地给他斟满酒,递到他手边道:“慢些讲,不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小顺子这一次真的停下了说话,直直地看着他,心中的隐忧扩散开来,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问了:“……清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不是平常的你!”
清唯笑意扩大,凝眸直视着他,端起酒杯自饮一杯,才道:“你多虑了。平日里你都傻傻的,对什么事都不动脑筋多想的,怎么这会,倒是敏感猜疑起来了?都说了,清唯最近心情特别好,想对身边的人好些,毕竟你我……也算主仆一场……,也算是有缘!仅此而已。没别的。”
小顺子看了又看,到底没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默默地看着清唯一副若无其意的举杯,邀自己再饮。
最后,两个都有些喝得微醺,走出醉仙楼时,走路都有些轻飘飘地。
小顺子看天色不早了,请清唯早些回宫,怕长帝会驾临沁月殿。
可清唯却说,长帝今晚一定会留在皇后那,不必急着回去,晚了,大不了住客栈。
清唯坚持不回,小顺子也没办法,只得跟着他在街上,一脚高一脚低的走着。
二人不知不觉的竟走到横穿京城的护穿河边。没有一个人的长长河堤,在月色影照下,显得格外冷清幽长,河面水光潋滟,显得楚楚动人。那一瞬间,小顺子闪过一个念头:“这可真是幽会的好地方……”
初冬之夜,凉意渗人,清唯不顾咳嗽,还一屁股坐在堤岸斜坡上,往那一躺,便再也拉不起来了。
小顺子没办法,只得把自己的外袍解开。清唯看出他的意图,道:“今日你我不是主仆,不必刻意照顾我,我就躺会,不会着凉。”拍拍自己身旁,示意他坐下。
小顺子只得也坐在他身边,他还是外袍脱下,搭在他身上,小声的说:“你我即使不是主仆,我、也想、好生照顾你。你这人……从来不肯对自己好点。”
清唯却是听的真切,看他的表情也是一滞,立时调转目光,仰望满天星辰,轻声说道:“看来,明日必是个晴天……!”
小顺子也抬了抬头,指了指最亮的那颗便说:“你看,那个最亮的,那叫北星!它指着的方向便是北。跟它相反的方向,便是南。那里……有我的家乡。”
在静默地夜里,清唯声音更显得清幽:“若有机会,……真想去你的故乡去看看。你便是在那里出生、那里长大的,那里……其实……也是陛下的家乡,……对吗?”
小顺子身子一僵,没看他,只点点了头。
清唯呵呵一笑,又隔了很久,他的声音才再度幽幽响起:“小顺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小顺子调头看向他,‘嗯’了一声,等他说下面的话。
清唯依旧躺着,偏头用眼睛看他,凝神注视、缓缓说道:“我…………可、从未、说过……我现在喜欢的人是……白津啊!”
小顺子对上清唯这般专注的目光,心脏被撞了一下,蓦地瞪大眼睛,似有光彩划过,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有些不稳地问道:“你、你、你…………怎地,现在………忽然说起这个来了?…………这些话,………需要……特意…………告诉我吗?”声音越来越小了,几乎想掉开视线,却怎么也挪不动眼睛,心里怦怦直跳,惴度着他说这话的意图。
清唯目光似有了火花,慢慢地说着:“我觉得,你、和陛下都有些误会了……,虽然……那也是我想让你们误会的……,可……事到如今,我、不想让误会继续下去,…………尤其是…………不想、让你、误会……”
琴师[四十二]下
小顺子只觉得心跳声音越来越大,在清唯这般近乎热切的注视下,他艰涩的深呼吸一下,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调开自己的视线,努力让自己像平常那般冷静地对他说道:“这……,大可不必吧。那……是你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主仆关系,你并不需要向我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