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无言对吴克杰虽无什么感情,可一想到他断手断脚苟活于世怀着满心怨恨这么多年,便没来由的一阵悲伤难过,“可怜了他一双儿女。”
话音刚落,一个突兀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爹爹我也很可怜啊,你从来不看我,所以父亲跟我来寻你了。”
樊良承扭过头,只见那是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大的青年,他生的一身好相貌,身材纤细,发黑如墨,面若敷粉,眉眼如画,眼梢向上挑,是双俊俏的凤眼,笑嘻嘻的露出一口大白牙,一副天真明朗的模样,他身着一身百鸟朝凤金色长袍,脖间系着一块美玉,却是赤着脚静静走向程无言,只见他走进程无言身边,直接跨坐在对方的大腿,下巴抵在对方的额头上,对方嗅着程无言身上的热烘烘香喷喷的气息,他略带着委屈撒娇的说:“爹爹,我们快走吧。”
樊良承不知程无言何时有一个年级这么大的儿子,他正打算开口调侃,然而发现眼前的程无言竟僵直了身体,面色发青,□□出的脖子上面爬满了一块有一块红色的斑吗,程无言手上的茶杯“噗通”一下,瓷碎了。
青年更加亲昵的贴着对方苍白的脸颊,笑声的说道:“爹爹,父亲来了。”
程无言僵硬的起身,他竟然没有察觉少年的存在,凤静呢,他“嗖”的一下站起来,也不管男孩在躺在他的大腿上。
“爹爹,你想找那只烤鸡吗?”少年嘟着嘴,气鼓鼓的说道。
“什么?”程无言的话音刚落,他的背后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大手抓着他的头发,将他往外拖拉,程无言疼痛难忍,于是发出了尖叫,那人并不手软,对方拽的更加用力了,他就像猎人手上的死狐狸,软趴趴的被人拖着走,地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父亲,你别这样,他很痛。”少年也跟着走出来,他嘴里揶揄这样说,从口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程无言知晓这么拖着他的是谁了,他被拉到了后院,晏飞雀松开了手,程无言重重的跌在地上,他只感觉头皮都要裂开了,晏飞雀的手上多了好几根程无言的头发,对方望着他,冷笑着将这些头发都放在他随身携带的荷包里边。
院子中央有一堆燃烧热烈的火焰,空气中弥漫着烤鸡的气味,程无言看见那里有一堆已经被扒皮的凤凰羽毛,和烤翅架上被烤的熟透了的凤静,凤静死的这样的惨烈,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漆亮羽毛散落一地,纤长的尾羽被折断了,五脏六腑被挖出来,即使是高贵的凤凰,在死亡面前,也免不了腐烂的命运,他的内脏已经有苍蝇落于其身上,田里的黑肥的硕鼠悄悄爬出来啃食它,人类的衣服七零八落的,白天买的那枚戒指四分五裂,翡翠碎片在月光下发出幽幽的光,为了嘲弄程无言,他们甚至还在上面撒上了盐和其他香料。
“你们让人恶心。”程无言瞪着一脸嘲讽的少年和晏飞雀,又补充了一句:“简直令人作呕。”
程无言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晏飞雀嗤笑一声,他走过来,半蹲着,他目光投在对方身上,“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们会付出代价的又或者是报应之类的蠢话。”他说完还要拍拍程无言冷冰冰的面孔,看着程无言脖子的鸡皮疙瘩,他笑的更加灿烂了。
晏飞雀将手指伸进对方的口腔里,要求程无言吮吸,然而程无言恶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并且对此只有两个字的评论——“恶心”。
晏飞雀快速收回了手,程无言被重重的打了一个耳光,他偏过头,不觉得疼,绝望使得程无言头疼欲裂,这点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忽然感到疲惫不堪,于是发出绝望的的□□,今生今世,他又得死一次了,然后生生世世世世代代都得重复这样悲惨的命运,想到这,程无言四肢颤抖,头昏的厉害,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他瘫倒在地。
他曾以为自己生活在灿烂美丽的星空之中,燕麟是他的爱人,是他的庇佑,他们两情相悦,使得星河浩瀚,璀璨无比,再也没有比他更幸福的人了,至少他比晏飞雀幸运,然而他四周观望,才发现自己还是活在无休无尽幻想之中,荆棘丛生的残酷现实再次将他踩在脚底下,他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困境。
晏飞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胆小鬼,以满月见证,用夜空中的浩瀚璀璨的星河为誓,他绝不会放过程无言,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尊严,为了自己曾经无比辉煌的过去和令人难过伤心的悲惨结局。
当晏飞雀将一枚红宝石项链套在程无言脖子的瞬间,他松了一口气,他想,有这个程无言逃不掉了……
程无言从未说过原谅长耀,然而晏飞雀无论如何也不能释怀,他们是父亲,拜过天地父母,天地为证,又有夫妻之实,可是一转身就和他的弟弟离开,说不定又发生关系,一想到这,他便恨透了程无言,他本来以为不知道要过多少万年才能再次见到程无言,然而脱离了燕麟的庇佑,程无言就是一只小雏鸟,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回到人间,顺带着一只小凤凰。
他想要打他,骂他,杀他,然而打骂可以杀他却绝对舍不得,晏飞雀感到心痛的深吸一口气,努力露出笑脸,然而最终只能是翘翘嘴角,形成一个悲伤的脸孔。
晏飞雀现在非常清楚的明白,他在程无言的心目中根本不值一提,晏飞雀对他的甜言蜜语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得无影无踪,今晚更是如此,他们所有的感情都已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