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被他盯着的人却依然无动于衷,继续喝酒看风景,无视了身边多出来的这一人。
“你贵姓?”
“家住何方?”
“师承何门?我看你佩着剑,剑法一定不错。”唠唠叨叨了半天,见对方依旧是毫无反应。劲衣青年只能叹了口气,认输般道。“好吧,你不说那我说。敝姓莫,莫北。生肖虎,年方二十一。徽安方城人士。”
介绍完身家来历后,莫北一脸期待地望着眼前人。“你呢?”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秦善看也不看他一眼,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这人怎么这样!”久等不到回应,莫北不满。“礼尚往来,我都将家底清清楚楚地相告了,你就不能对我透露一下姓名?”
看着这自称莫北的青年,秦善眼底划过一抹讽意。像是怕他纠缠不清,秦善放下杯盏,开口。
“犬。”
“啊?”
望着他不解的样子,秦善轻扯嘴角。“他们都这么称呼我。”
鹰犬,走狗,朝廷爪牙,是他行走江湖时,听到最多的别人对他的称呼。
“不,不该啊?”愣了有一会,莫北上下打量着秦善,回道。“要是称犬的话,一点都不名副其实。犬多忠诚而亲人,狼凶猛机警。与其说你似犬,说是像狼才差不多。”
说完,还啧啧评价道。“看你一点都不友善,对外人如此警惕,倒真有几分像是狼。”
这回反倒是秦善反应不过来了。他说出那个称呼,本来就是一种讽刺加自嘲。哪想到眼前这看起来没甚心思的青年,竟然还一本正经地替他分析起来。
秦善抬起眸,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这人。像是要从莫北那无害爽朗的笑容中,看透些什么。
莫北迎着他的视线,大大方方的展露笑颜,几乎让人以为他是个涉世未深的纯善青年。
秦善却不这么认为。
他自十四岁那年入宫起,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最可怕。往往是那种表面和善亲人,内地里城府深沉,这样的人才是大敌。
而莫北,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青年,他看不透,也不想费力去看透。
秦善拿起杯盏,握在手中,手指轻抚过杯沿。
“你说我像狼。那你可知道狼从来都不单独行动,而是成群结队。”那双黝黑的眸轻抬,漫不经心地望了莫北一眼。“那些被狼群围住的猎物,会有什么下场?”
莫北依旧露着那毫无防备的笑容。“我不是猎物,自然不会关心它们会有什么下场。我也不是狼,也管不着狼群会如何处置猎物。”
“那你是什么?”
“恩。”莫北皱着眉思考了下,认真道。“大概是狈吧。”
“……”
秦善有预感他下面想要说什么,可惜根本来不及阻住,笑容俊朗的青年已经开口道。
“狼狈为奸嘛。若不想成为狼的敌人或者猎物,当然最好是混成它的同伴。”
秦大统领一点也都不想和眼前这人为奸。不,若是早知道这个人是如此口无遮拦的家伙。他最早就不该一时兴起,拿那盘叫花鸡逗弄他。
然而为时晚矣,现在莫北对秦善的兴趣,似乎比对叫花鸡的兴趣还要大。他依旧缠着秦大统领,浑然不知眼前这人若是动起手来,一根手指便可以把他碾死。
不知为何,秦善倒也没有赶走他,而是有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听那步伐,来者气息混乱,似乎有什么惊慌之事。
“堂主!”
几个绿衣打扮的大汉走了上来,快步走到秦善左边那一桌客人旁。那桌坐着几名中年男子,自秦善进店以来,他们就坐在那里,动也没有动一下。绿衣大汉们走向当中坐的一长衫客身边,低语几句。
“什么!”长衫客一听立即站起来,那胡须也跟着抖了两下。“这消息来源可真?”
“十分确信!分舵的弟子们亲自打听,那人近几日没有在京城露面,似乎已经离京了!”
长衫装扮的堂主将信将疑道。“即使他不在京城,也未必是到我们这边来了。”
绿衣属下道。“这……帮主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近几日,咱们和楚家、青城派的人斗得太狠,难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还是防着为好。帮主命堂主们收回各地人马,先回帮内静待几日。”
这话最后说的很没有底气。在门派相斗中,没有比出个高下便先怯场,这说出去也实在是没有面子的事情,也会堕了江湖威望。然而此刻,这绿衣大汉口中的帮主似乎也顾不得这些了,像是要躲避着什么虎狼般,打算先避一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