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沈甜甜还是跟肖妙合的伙。肖妙那孩子虽然冷淡腼腆一些,毕竟从小受家里沉稳的氛围熏陶,还出国留过学,独立又见识广博。林惊蛰对她很放心,一起创业,对方也能带得甜甜成熟稳重一些。林惊蛰操心地摸摸妹妹的头发,看着小姑娘兴高采烈的模样,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声——
这小笨蛋什么时候能长大一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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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方老爷子通知的时候林惊蛰当真十分意外:“采访?什么采访?”
他不禁想起前些日子的海棠食品新工厂接受媒体采访的事情,那个原本正在筹办中的栏目现在已经正式开播了,似乎还挺受欢迎,林惊蛰专门蹲了一集重播,电视小小的画面中周母对着镜头侃侃而谈的模样十分具备乡村女企业家的风范。这是个挺不错的宣传渠道,原本借着广告为人所熟知的海棠豆瓣立刻便深入人心了,品牌形象也定位得十分励志优良,短时间内,应该不需要在公关上再花费太大的力气。
方老爷子哈哈大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捐了那么多古董,这个采访和表彰本来之前在郦云时就应该给你,只是当时时局有些复杂,才不得不保密。现在不光郦云,全国的文物走私渠道都已经被肃清得差不多,这还得多亏了你,我们圈子里的这群老家伙们都想好好认识认识你呐!”
林惊蛰虽然不太明白那个全国文物走私渠道肃清的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方老爷子既然开了口,他也不太好拒绝,答应下来之后,还被邀请去了一趟燕市国家博物馆。
他对古董文物这些东西其实没什么兴趣,单知道价格不菲,因此来燕市那么久,竟然很少会想到这里转转。九十年代的博物馆,规模虽然远比不上后世几度翻修后那样明快恢弘,却另有一种古朴厚重的气质萦绕其中。
方老爷子和几位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在前头带路,为他介绍当中的陈设。
这里确实收纳了不少珍奇的宝物,林惊蛰虽然不太懂历史典故,但看着那些被悉心擦洗到一尘不染的展示柜玻璃,和周围参观时小心翼翼甚至连手都克制着不去触碰玻璃的游客们,却也感受到了那种很难用语言去形容的庄严感。
那个当初接到他电话的接线员一路将他们引至青铜器展示柜前,眼带迷恋地端详了一会儿玻璃后头古朴的器具,然后发自内心地道谢:“感谢您当初将它们捐献给我们,这批青铜器为我们的文化开展工作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林惊蛰正不解,耳畔便听到了一阵孩童的说话声,他转头看去,入目是一队带着小红帽的小学生模样的孩子。他们由拿着小旗帜的女老师带领,整齐有序地从上一个展区出来,一路好奇地左顾右盼,讨论的声音却克制得很轻微。
“老师!那是什么呀!”有孩子望见了林惊蛰方向位处正中的展示柜,好奇发问。
“这是青铜器,最靠近我们的是一鼎商朝的方尊,距今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这是我们民族先辈留传下的瑰宝……
那女老师柔和轻缓的声音旋即响起,领着孩子们慢步走了过来,林惊蛰退开一些,远远听着。
他突然回想起似乎已经埋进记忆深处的非常久远的记忆——郦云老宅那处隐秘空旷的储藏室里,外公在门内珍稀地用软布擦拭一个什么铜器的盖子,然后轻轻放回原处,回过头来,满脸慈爱地朝他招手。
“惊蛰呀——”
老人当时的模样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慈祥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和以往很多次那样,轻轻柔柔地叫的林惊蛰的名字。
两辈子加在一起,几十年过去,林惊蛰本以为自己应该已经遗忘了这个画面,但现在,它却又如此鲜活地跳跃出来。
孩子们惊讶的低呼声从前方的展示柜传来,方老爷子欣慰地看着他们讨论着新知识走远,略回过神,就见林惊蛰神情放空,满眼怀念。
“想到什么了?”方老爷子好奇地问。
林惊蛰微笑着摇了摇头,目送那群戴着小红帽的孩子们充满活力和求知欲的背影。
倘若捐赠这批文物时他还曾有过情感意义上的不舍的话,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认同了自己当初的决定。
因为外公最喜欢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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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身微微晃动,时不时要堵上一会儿,林惊蛰回忆着前些天在博物馆和方老爷子的一番商谈,突然想起在沈家饭桌上说的话,问驾驶座在开车的肖驰:“对了,祁凯他爷爷是不是住院了?”
肖驰迅速对了下后视镜里沈甜甜骤亮的视线,电光火石间他平静地嗯了一声:“好像是高血压,老毛病了,年纪大难免的。”
他说着打了一圈方向盘,沈甜甜适时高呼:“哇!高空栈道!”
林惊蛰循声望去,立刻笑了,满怀骄傲地朝后座的妹妹们介绍:“这是肖驰的主意,在我们商场和四风广场的楼加建一条直接可以流通客流的走道,怎么样?很厉害吧?”
沈甜甜嘴甜如蜜:“肖哥真厉害!”
肖驰嘴角微抽,低低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