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力借的好,陈大将军既要整顿禁军,又想躲在后边做好人,谁都不得罪,天底下又哪有这等好事?”
契苾贺哈哈大笑,甚为畅快。
北衙三支禁军的整顿先从神武军开始,秦晋用了三日时间又考核裁汰了一大批旧有将佐,合并裴敬等人组成了一支全新的神武军。
校场之上,秦晋饶有兴致的检阅着数日以来的成果,这些人就是他的军官训练团。
……
帅堂内,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这两日焦头烂额了,不少亲朋故旧纷纷送来书信,提醒他最近京中权贵们人心浮动,一定要小心行事。最初他还有些一头雾水,但在长史曹无期的提醒下,他才陡然警觉,自己居然又被那秦晋从干岸上给拉进了水里。
陈玄礼想发火,却又有些哭笑不得,也亏得那秦晋想得出来,一招借力打力用得令人叫绝称道。被利用,又受了无辜连累,他本该生气才是,但不知何故,心底里却没有半分怒意。
手中毛笔游走,片刻时间便写就了一封奏报,这是呈送给天子,汇报整顿禁军的初步情况,神武军中那些向来难以管制的世家贵戚子弟,如今已经乖的像一头头绵羊。
大唐天子李隆基见到陈玄礼的奏报后,少有的开怀畅笑了一阵。
“那些个贵戚整日里在朕的耳边聒噪,对它们管深了不是,说浅了没用。而今这些恶人也终于有恶人来磨他们,终是出了一大口鸟气!”
侍立在李隆基身后的宫女们向来见惯了他的潇洒斯文,今日口出粗俗之语,都听着十分新鲜,忍不住掩嘴偷偷笑着。
李隆基自打从南内兴庆宫搬入大明宫后,为了驱散幽深宫廷中的晦暗之气,不论在何时何处身边都莺莺燕燕的带着一群年轻宫女,处置政务乏累之时,与这些莺燕打趣一番,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什么疲惫烦恼都可暂时抛诸脑后。
不过,这几日他却在有意的躲着皇贵妃,因为他既不能答应爱妃为那些蠢货所请之事,又不忍狠心拒绝,是以每日都在便殿中以处置朝政为由拒而不见。
被拒而不见之后,皇贵妃就真的再也不登门求见了,可李隆基竟隐隐然又有几分失落,每每听到殿外传来环佩叮当之声,立时就竖起耳朵听着,期望着皇贵妃再来软语相求,他甚至几次下狠心,只要她再来一次,便甚都答应了。
然而,皇贵妃的脾气就和她的姿容一般,在这深宫大内中无人能及。每每午夜梦回,老迈的李隆基惊觉卧榻冷清,寂寥之感就像一头看不清面目的鬼怪,骤然膨胀,一点一点在啃噬着他的内心和精神。
不知从何年何月起,李隆基发觉自己已经难以离开这个女人,这个陪伴了他十六年的女人。十六载光阴倏忽而过,李隆基由豪勇不减的花甲之年也到了如今的垂垂老迈的古稀之龄。很难想像,如果有朝一日,她离开了自己,这个世界于他而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也许一切事物都会失去了颜色,变得索然无味。
“圣人,有潼关来的密信!”
恍惚之间,李隆基骤然起身,苍老的眼皮微微抬起,目光逐渐聚拢而变得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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