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恕罪,奴婢瞎了狗眼,请五娘子责罚,还请马上换了华服,到中堂去听诏!”
这仆从前倨而后恭,实在令韦娢‘摸’不清头脑,但她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便问道:
“阿爷接诏,又何须我非去不可?”
仆从带着哭腔说道:
“奴婢也不知怎的,亲来传召的乃是左卫大将军,不是奴婢敢置喙多嘴的……”
李辅国以左卫大将军之职执掌禁中宿卫,韦娢是知道的,听说此人亲来传诏,也不免暗暗心惊。倒是跟在后面的一名宦官说话了:
“请韦家娘子放心装扮就是,将军此来专为娘子一人传诏!”
这话说的明明白白,室内的韦家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韦娢反而冷静异常,问道:
“妾身没有尺寸之功,天子又因何颁诏于我呢?”
宦官笑道:
“韦家娘子放心,是大好事,尽管装扮就是。将军吩咐了奴婢,不着急,慢慢等!”
韦家中堂,韦家上上下下的心里都好像揣了个兔子,一个个惴惴不安,李辅国只说宣诏的对象是韦娢,却不说是何事,当真让人‘摸’不清头脑,又不知是福是祸,因而都如坐针毡一般。
大约也就等了半个时辰左右,韦娢终于在宦官宫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此时再看她,光彩照人,与此前的村‘妇’形象直有天差地别。
三姐四姐看在眼里,两双眸子里充满了不安和妒忌之火。
“大唐天子诏命,韦家五‘女’于国有大功,册封为天水郡夫人……赏千金,赐……”
至此,谜底揭晓。
当此之时,只有三品以上官员之母或妻子才能受封郡夫人,而当世的宰相也不过才三品的秩级,可见这郡夫人的地位之高,是仅次于国夫人的命‘妇’秩级。
韦家众人顿时都惊异不已,想不到韦娢居然于国有大功,竟还以未嫁之身便成为了天水郡夫人,说起来就算韦见素的老妻也才是四品的郡君而已。而且,诏书中明言,韦娢在出嫁之前,不得离家,看起来是对她的约束,实则实在警告韦见素,此前所谓的逐出家‘门’全然无效。
如此一来,韦娢竟成了韦家‘门’内,地位最高的‘女’人。
在外人看来,韦家的‘女’儿受封郡夫人,这也算的光耀‘门’楣的喜事,可对韦见素而言,却是吃了苍蝇一般,除了难堪就只有难堪。只见他的面‘色’忽红忽白,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但这毕竟是天子诏书,他在天子驾前又没有任何宠信可言,为了家族前程,也只能忍气吞声。
“臣韦见素接诏谢恩!”
韦见素乃是一家之主,由他领头谢恩,韦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这才纷纷跟着谢恩起身。
面对这番情景,李辅国大感满意,也算是小小教训教训韦见素这薄情寡义的父亲。都是亲生之‘女’又何苦厚此薄彼呢?韦娢在韦家时所受的不公遭遇他也曾听过不少,为了与清河崔家联姻,宁可让韦娢以一个‘’季少‘女’嫁给丧偶的老鳏夫崔安世,还险些使之因为成了叛逆之妻而遭到诛联。所幸,聘妻毕竟不同于已经过了‘门’的妻子,当初在位的太上皇看了霍国长公主的求情就免了韦娢应受的罪责。
韦见素这老东西倒好,不但没有一字半句的安慰,反而还责怪这个‘女’儿弃夫逃家,当真是可恶至极。无怪乎韦娢后来宁可为了救秦晋的‘性’命而背弃了他这个父亲。
“天水郡夫人请起吧,今后凡有为难事,但寻奴婢便是。”
这句‘交’代,顿时令三姐四姐更生不安。一家上下也是各怀心思,表面上却都努力做出高兴的模样,向韦娢道贺。
只有韦娢,冷眼旁观着围在身边的家人,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是梦是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