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李亨尚在做太子的时候,李泌曾向李亨秘密进言,称宦官早晚必为大唐心腹之害,因而建议削夺宦官之权,封官决不许超过五品,更不许与闻军国重事。
这则进言是极秘密的,李辅国也是通过义子才偶然得知,不过李亨似乎对李泌的建议颇不以为然,甚至比太上皇在位时更加重用宦官。
除了对太上皇在位时几个颇有知兵之名的宦官加以封赏以外,还对当年东宫的一应亲信宦官委以要职重权。
就说李辅国吧,已经取代了太上皇在位时的鱼朝恩成为观军容使。
这是个足以和秦晋的使职相并重的差事,只不过李辅国是个心思极为玲珑剔透的人,此前的边令诚、程元振,都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大宦官,又均得太上皇信任和重用,到头来却全是惨淡收场。
究其竟,李辅国总结出了一个规律,那就是这些人均与秦晋为敌,在取得了兵权以后,就不遗余力的对付秦晋,以至于悲剧的收场。
因而,李辅国虽然有着观军容使的差遣,除了与闻以外,从不对兵事多做一言一行的敢干预,全凭秦晋一人做主。
通过长期的接触了解,李辅国充分了解了秦晋的脾气秉性,自己如此放权,对方一定会懂得投桃报李。
只可惜的是,秦晋又救了他必欲置于死地的郭子仪,又委以重任。
这也是他一直尽力避免和秦晋有过多接触的原因之一,否则早就摆明了车马站在秦晋一方。
然则,比起心中怀有祸胎的李泌而言,李辅国更喜欢秦晋其人,至少他不会如此阴毒狠辣。
李泌为了在李亨面前重夺信重,提出了与秦晋截然相反的用兵策略,强调借助外力平叛。
这诚然是个不错的法子,但其中得失,李辅国的看法与秦晋大致相当,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能用李泌的法子。
可惜,天子李亨是个多疑又优柔寡断的人,他一定无法拒绝李泌的建议。
李辅国一直暗中琢磨着如何寻个机会给李泌寻些霉头,今次似乎看到机会,于是便笑着对李亨说道:
“门下侍郎与御史大夫的意见一向相左,奴婢怕,怕聚在一处了,又吵个不欢而散!”
说完他便静静等着李亨的反应,他知道李亨一直试图缓和这两个人紧张的关系,只要把这个理由拿出来,李泌就一定不会得到天子的召见。
果然,李亨又迟疑了,沉吟了一阵才说道:
“说的极是,就不召先生了,只召御史大夫!”
李辅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种小动作日积月累下来,李泌啊李泌,少见一次天子,很可能就让你少一次机会。
忽然间,殿外的宦官高声唱道:
“门下侍郎李泌觐见天子!”
觐见之声由宫苑门外渐次传到了殿上。
李亨闻声皱眉,本来不想召见李泌的,可李泌不请自来,出于对方的脸面和尊重也不能拒见,只得说道:
“请先生进来吧!”
李泌正身入殿,走路依旧是风风火火的样子,大礼参拜以后,才说起觐见之事。
“陛下,臣刚刚听说安西节度副使李嗣业带兵勤王而来,所领十万大军已经进抵长安以西二十里。不知真假?”
他这是向天子求证这个消息的确实性!
李亨点头道:
“安西节度副使李嗣业的确已经到了长安以西二十里处,先生可有建议?”
李泌闻言,又正身道:
“臣以为,李嗣业大军不宜与孙孝哲叛军硬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