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里不紧不慢的说道:
“原以为阿史那从礼对改编旧部还心有抗拒,原来是另有图谋。”
裴敬听出了陈千里话中有话,便问道:
“陈长史可是知阿史那从礼的异常举动?”
朝邑之战后,陈千里虽然差点坏了他的大事,但念在其人心怀朝廷,因而也抛却了以往的矛盾在公事与之尽力合作。这也是秦晋之所以放心再次让裴敬与陈千里搭伙合作的原因之一。
“异常倒不至于,使君命陈某负责整编阿史那从礼旧部,这厮阳奉阴违本还想做疏通工作,现在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不如立即以通敌罪名将其逮捕。然后把所有证据通报朝廷……”
自家的旧部要被人悉数夺走,换了谁都不可能甘心情愿。但阿史那从礼的确是不仁在先,现在仅仅整编其部署,而没有追究罪责,秦晋自问已经优容,但目下看来还是过于仁慈了。
“速传阿史那从礼来见我!”
秦晋决定当众与阿史那从礼对峙一番,让他彻底死了非份之心。
不过,众人坐等了好一阵,阿史那从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夹着尾巴赶过来,反而只有一个仆人来传话,昨夜醉酒,到现在还没醒。
皇甫恪大怒,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几案上。
“岂有此理,胡狗这是要做反吗?”
激动之下,皇甫恪不管不顾的的破口大骂,害的在场的乌护怀忠满脸不满,直瞪着吹胡子瞪眼的老家伙,如果不是秦晋在侧,只怕他已经扑上去与之一较高下了。
倒是裴敬连忙大声咳嗽了两声,以提示皇甫恪失言。愤怒情绪发泄之后,皇甫恪似乎也意识到了刚才的不妥之处,便皮笑肉不笑的干咳了两声,然后又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从河东城一战结束后,陈千里参与军中事务的积极性明显提升了许多,他主动建言道:
“这厮一定是觉得有持无恐,只等着看朝廷如何处置使君呢。既如此,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派人捕拿就是。”
秦晋深以为然,不过还未及表态,便有甲士赶来报信。
“禀报使君,阿史那从礼在县廷外求见。”
众人俱是一愣,这厮闹的哪一出?刚刚有仆从来禀报醉酒未醒,后脚本人又赶来求见。
“传!”
秦晋面无表情,只淡淡的说了一个字。
片刻之后,阿史那从礼衣衫不整,一步三摇的近了县廷正堂。
“请使君恕罪,某昨夜饮酒宿醉,刚刚醒来就听说使君召见,便衣衫也不及换赶来求见。”
言语中看似客气,实则处处透着傲慢,与以往的谦卑格格不入。
没等秦晋发话,陈千里骤然一巴掌拍在了几案上,怒声喝问:
“使君入城时曾颁下军法,凡军中之人,不得饮滴酒,你竟敢公然违抗吗?”
阿史那从礼似乎并不害怕,却做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某的兵权都交了出去,严格来说已经不算军中之人了吧?自然也就不必遵循使君所立军法……”
秦晋并没有说话,他要让阿史那从礼再尽情的表演,直到将戏表演的淋漓尽致,再让此人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提起交出军权一事,陈千里更是有气,河东城里的守军不过万把人,除去在城外战死的,大约还有**千人,大约有四五千人非阿史那从礼嫡系,整编的十分顺利,全部投入了新兵营重新回炉训练。只有那些跟随阿史那从礼日久的嫡系,处处刁难,阳奉阴违。
陈千里对付这种死硬分子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只须按部就班分化瓦解即可。不过他也知道阿史那从礼一定在某后搞鬼了,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与之摊开来好好说道说道此事。不想阿史那从礼现在连秦晋都没放在眼里,背后早就买通了杨国忠打算阴秦晋一把。若非天子一反常态,不欲处置秦晋,恐怕其阴谋已经得逞。
现在又见阿史那从礼如此出言不逊,陈千里便冷笑了一阵,然后才质问道:
“既然阿史那将军说自己交出了兵权,不如今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还有三个团营的校尉依旧只往你那里汇报请示,不知可有此事?”
“的确有此事!”
阿史那从礼毫不讳言,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既然阿史那将军已然声称交出了兵权,又何故与各营校尉勾连?”
“他们与某有旧,私交总不能也一并断绝了吧?还有,陈长史既然声称诸位校尉与某有兵事瓜葛,不知可能拿出实质证据呢?否则某可不可以认为陈长史是整编受阻而迁怒于无辜之人呢?”
“好一个牙尖嘴利之辈,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陈千里从未与阿史那从礼这等牙尖嘴利的人争辩过,而从来都是大局已定后,以盛气凌人的姿态再宣布结果,因而从未被人顶撞的张口结舌。他一向就不以口齿伶俐见长,见阿史那从礼口中振振有词,索性便闷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说话。
然则,阿史那从礼却大有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见陈千里不做声反而步步紧逼。
“陈长史如何不说话了?难道也自知理亏吗?某虽然甘心交出兵权,却不意味着任人诬陷拿捏。陈长史,今日咱们就在秦使君面前把话说明白了。”
陈千里受窘之后,更是不再与阿史那从礼斗嘴。他只等着秦晋掀开底牌,让这厮彻底现出原形。
不过,陈千里的这份神态落在皇甫恪与裴敬眼中却甚觉好笑,平日里这位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