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苦笑:“这还当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现在我将秘密说出来了,你可曾想过,将来要入冥月墓看看?”陶玉儿道,“旁人倒也算了,可伏魂岭是你陆家的祖坟,你想进去,理所当然。”
陆追摇头:“当初既是答应了父亲,我自会做到克己律心,依照誓言毁了红莲盏与冥月墓。”
“陆家人的牛脾气啊……”陶玉儿笑道,“与你爹可是一模一样。”
阿六恰巧扛着柴从外头进来,见到陆追之后松了口气,道:“我方才还在想,若二当家再不回来,这个月的药浴又要错过了。”
“药浴?”陶玉儿握过他的手腕试了试脉。
陆追道:“夫人不必担忧,这毒暂无大碍。”
“无碍就好。”陶玉儿道,“那快去屋里歇一阵吧,这两天也累了。”
陆追答应一声,进屋后和衣靠在床上,过了阵子,又拖过身旁空着的软枕捂住自己的脸,继续出神,一转眼外头已是天黑。
吃过晚饭后,阿六很快便烧好了沐浴用水,屋子里充斥着药物的苦涩香气,微微发烫的水汽将皮肤也染上一层绯红。
陆追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不再想烦心之事,只求能有片刻轻松。
院门吱呀作响,院中有人说话,却是萧澜的声音。
回来了?陆追意外,听他像是进了陶玉儿的房间,便也没出去。继续懒洋洋在热水中泡着,直到氤氲水汽逐渐散去,方才扯过一边的布巾站起来。
萧澜恰好推门而入。
陆追回身看他,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外袍,眼底又湿又朦。
萧澜反手关上门,已对“为何自己每次都能撞到他洗澡”这件事极为适应,只道:“也不怕着凉。”
“我这就上床了。”陆追裹着被子,用手巾将头发擦干,“你怎么回来了?”
萧澜道:“那裘鹏今夜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个壮汉,我便索性回来了。”
陆追想了想,道:“你这是在演吃醋?”
萧澜:“……”
萧澜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陆追眼底狭促带笑。
萧澜无奈道:“正好借机出来透透气,他今晚忙着fēng_liú快活,应当也不会做什么正事。”
陆追道:“嗯。”
“又是这一桶黑漆漆的水。”萧澜想打开窗户透透药味,却又觉得陆追或许会着凉,于是只好又坐了回去,道:“手给我。”
陆追依言照做。
萧澜搭了两根手指上去,脉搏跳动有些虚,不过倒也算是平稳。
“如何?”陆追问。
“老样子。”萧澜道,“要我替你疗伤吗?”
陆追点头:“自然。”又道,“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吧,还要下山吗?”
“不去。”萧澜道。
“也对。”陆追道,“若是裘鹏知道他已能左右你的情绪,八成会欣喜若狂,你这回来的可不亏。”
萧澜起身去外头洗了个冷水澡,带着一丝寒气进了被窝。
陆追打了个哆嗦,不自觉便缩到了墙角,好离这冰疙瘩远些——好不容易才暖热的床铺。
萧澜道:“过来。”
陆追道:“我冷。”
萧澜问:“那还要不要疗伤了?”
陆追紧紧裹着被子,只觉得掀开一点点缝隙便会漏热乎气,不知为何,在对方出门再折返的这段时间里,他虽裹着厚厚的棉被,却觉得越来越冷。
萧澜见他脸色不对,皱眉道:“怎么了?”
陆追牙齿打颤:“就是冷。”
萧澜又试了试他的脉相,只觉正跳得越来越快,不由分说便拉着人坐起来,抬掌按在后背。
陆追皱眉,像是有些痛苦。萧澜不敢大意,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方才缓缓撤去内力。
陆追长呼了一口气,向后软绵绵靠在他胸前。
“为何会这样?”萧澜问。
陆追道:“中毒了,总该有些异常。”
“先前有过吗?”萧澜又问。
陆追想了想:“没有。”
那就是情况正在越来越坏?萧澜低头看了眼怀中人,眼底有些担忧。
陆追问:“你做什么?”
“你看起来像是丝毫也未将自己的毒放在心上。”萧澜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