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妙手被叫得心烦,孙儿跟着自己纵横墓穴的春秋大梦被吵醒,满心都是火,睁开眼睛粗声粗气道:“有事?”
“老前辈不去想办法看看吗?”阿魂道,“少主人被关在铁笼子里,惨得很。”
空空妙手摇头:“这算哪门子的惨。”
“那还有姑姑呢,姑姑平日里再生气,也不会这么责罚少主人,这回定然是气急了。”阿魂又道,“她去找了许多次药师,药师不是好人的。”说到这里,声音更小了几分,生怕会被旁人听到,“老前辈就不担心少主人吗?”
“只管放宽心。”空空妙手重新闭上眼睛,“我比你更担心他。”
阿魂站在下头,还在眼巴巴等下一句,至少能将计划说一说。空空妙手却已经重新睡了过去,他只有在心里狠狠一跺脚,继续在大殿里头背着手转圈,心乱如麻。
与此同时,日月山庄。
陆追泡在药浴的大桶里,湿发贴在肩头,脸颊红润而又健康。
阿六在外头敲敲门,然后便端着一碗新的药汤进来,替他加进了浴水中。
温度升高些许,侵进骨头缝里,更舒服了三分。
陆追几乎连眼睛也不愿睁开。
阿六端着小马扎坐在他身边,盯着看了一会,道:“爹。”
陆追道:“嗯?”
“我发现这叶谷主挺神的。”阿六道,“爹的脸色比起在那青苍山时,不知要好上多少。”
陆追笑笑:“江湖第一的神医,岂是浪的虚名。”
“这日月山庄真是个好地方。”阿六道,“爹还是多住一阵吧。”
“这是别人家,沈庄主又不肯收银子,哪能一直厚着脸皮住下去。
陆追敲敲他的脑袋,“我们是来治病的,治得差不多也就该走了。”
“治病哪能差不多,那得全治好才成。”阿六道,“我今日去帮着厨房劈了满满一房柴火,还将石磨给修好了,往后天天干活,也不算白吃白住。”
陆追“噗嗤”一声笑出来:“岳姑娘呢?”
“睡了。”阿六道,“她也想来看爹的,可后来听谷主说这药浴要泡一个多时辰,就改成明早来了。”
陆追问:“何时能成亲?”
阿六拍胸道:“现在就能。”
“想得美。”陆追好笑,“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多少人等着要,你未说媒未下聘,这么就想带着跑?”
阿六嘿嘿道:“我乱说的。我问过岳姑娘了,她说要等这一切风平浪静后,再让我上门提亲,喜事也要在朝暮崖办的,她想去那里。”
陆追道:“你可当真是运气好。”
“爹的运气也会好的。”阿六道,“现在已经慢慢变好了。”毕竟有江湖第一的神医守在身边,这可是沈盟主才有的福分。
陆追道:“回去歇着吧。”
“还有一道药呢,我得等叶谷主。”阿六挪着板凳,往他跟前挪了挪,笑道,“爹。”
陆追道:“看你这一脸淫|笑,非奸即盗。”
阿六颇为受伤,怎么能是淫|笑呢,分明就很纯良。
他期盼道:“反正也无事可做,说说我娘呗。”
陆追:“……”
阿六拱了拱浴桶,震得水面直晃荡,震得陆追觉得,自己险些滚了出去。
阿六继续目光炯炯。
陆追道:“你觉得你娘应该是谁?”
阿六道:“这我哪知道。”
陆追道:“猜。”
阿六道:“我认识啊?”
陆追点头。
阿六冥思苦想。
自己认识的姑娘,一共也没几个。自己认识,爹也要认识的,那就更少了。
将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挨个在脑海中轮了一回,阿六小心翼翼地问:“是李姑娘吗?”
陆追纳闷:“李姑娘是谁?”
阿六道:“李翠翠。”
陆追道:“听着有些耳熟。”
阿六遗憾道:“那就不是了。”
陆追想起来:“朝暮崖下卖卤猪头的茶棚老板娘?”
阿六道:“啊,是她。”
陆追:“……”
陆追疑惑而又不可思议道:“你是怎么想到她的?”
阿六道:“因为爹说过,我娘是一个威风凛凛,又高又精壮,还很霸气的人。”那还能是谁,只有这位李姑娘,和自己差不多高,斩起猪头来,骨头也能敲稀烂,力大无穷,威猛霸道。
陆追很想给他兜头一水瓢。
阿六继续晃悠水桶:“不是就不是,我猜不到了,爹你说说呗。”
陆追被他吵得脑袋疼。
阿六道:“爹若是说了,我也用一个秘密来交换。”
陆追撇嘴:“你能有什么秘密。”
我当然有啊!阿六压低声音:“和萧澜有关。”
陆追:“……”
阿六伸出一只手:“君子一言。”
陆追将他的手一把打落,自己向后靠在浴桶边上,懒洋洋,晃悠悠。
空气潮湿而又温暖,人又懒又舒服,在这种时候,同亲近的人说一说将来,说一说心上人,似乎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况且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陆追道:“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阿六全神贯注,点头附和:“岳姑娘也是我心里最好看的人。”
“我们很小就认识了,那时还在冥月墓里,他时唯一与我年龄相当的人。”陆追道,“他刚开始时不怎么说话,后来有一回我到处乱跑,偷偷闯进了他的住处。当值的人以为我要逃走,便要去告诉鬼姑姑,是他替我解围,将事情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