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坐,聊了一些《诗》、《礼》的内容,算是有来有往,各有见解。尽管意见相左,蔡邕倒也没有拂袖而去之类的。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蔡邕问道:“你所学何人?”
“自学成才。”
蔡邕长叹,“世间真有生而知之者!”
郭翼笑而不言。
蔡邕又说:“如今天下大乱,正是礼崩乐坏之时。你开设钟山书院,教百家之学,此乃千古基业。老朽隐居乡野,不可比,不可比。”
郭翼道:“先生过谦了。先生桃李满天下,海内人望,晚辈岂能自比。”
蔡邕哈哈大笑,摸着胡子思索了片刻,问道:“我有一个女儿,如今待字闺中。容貌不算艳丽,但却饱读诗书,知书达理。也精通音律,工于诗词,足以配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嗯……”乍一听这句话郭翼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就要把女儿许给我?这是不是也太随意了一点?但是,这可是蔡文姬啊!不对,她应该叫昭姬,在司马昭上位避讳改名之前,她不叫文姬。虽然文姬听起来显然文化水平高得多。
见郭翼犹豫,蔡邕又道:“她先前被我许给了河东郡卫氏。但道路阻隔,未能成婚,一个月前,对方病死,婚事也就取消了。”
原来是这样!印象里蔡琰被掠去匈奴之前,是结过婚的。河东郡在司隶,吴郡在扬州,相隔千里自然是艰难险阻不断。加上郭翼对扬州的严格管控,未能及时成婚倒也正常。
能娶蔡琰为妻自然是天大的好事,郭翼便行礼拜谢,“多谢先生美意,小子拜谢。”
蔡邕见他答应了,高兴得很,笑着说:“我女儿能嫁给你这也饱读诗书的大儒,也算是她的福气了。婚礼之事,就按寻常人家操办吧。”
这哪能从简?我可是扬州牧,车骑将军,我的大婚当然要搞点派头。便道:“此事不宜过简。还请先生给我时间好好筹划。”
“嗯,好。”蔡邕听他这么说也很高兴,能够被重视,也说明对方的诚意。
辞别蔡邕,郭翼立刻写信给赵柔,向她汇报娶妻的事情。娶妻是终身大事,与纳妾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郭翼身边女人不少,但都属于妾。按照礼法,妾是没有地位可言的。但在郭翼看来,这等大事还是必须要先与赵柔通气的。
同时也向家里的女眷们知会了此事,以后郭家就会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
杨玉安安静静的坐着,她本来就是一个礼教观念很重的人,老爷要娶妻是礼法中的头等大事,她纵然心里有些吃味,但也不会开口反对,干脆闭口不言。
颜华“哦”了一声,掉头就走了,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而且对郭翼的仕途极为有利。何况她也知道这是迟早要来的事情,无法支持,也不能说反对,她干脆不过问这件事。
倒是王异,问起了如何办置婚礼的事情。
郭翼两手一摊,他可是有着范新依赖症的,古代婚礼如何操办他哪里搞得清。
王异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娶了蔡邕的女儿,就算是被‘正名’了,以后这天下大儒也算你一个。对你而言,百益而无一害。”
“嗯。”郭翼点点头,沉声说:“我出身寒门,这下子算是真的麻雀变凤凰了。”
王异坚决道:“不管谁支持,谁反对。这个婚礼都必须搞得天下皆知,要搞得轰轰烈烈。依我看,就和建康城的落成典礼一起搞。要告诉全天下,你不仅有了建康龙盘虎踞之地,还有了大儒蔡邕的女儿!”
郭翼皱了皱眉,婚礼的确要正经举办,但若是太浓重会不会遭致非议?“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一点不过!”王异斩钉截铁道:“这个事情必须做的万无一失。凡是扬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必须到场。甚至要想办法让朝中的名门和其他大儒都表示祝贺!你是车骑将军、扬州牧、万户侯!你的婚事,绝不是一台轿子能解决的!”
“好!”郭翼闻言下定决心,凭老子的实力地位,还怕几句闲言碎语?便道:“这件事由你全盘策划,完成之后方案给范新去执行!”
王异点点头,随即又道:“范新权柄太重,不是好事。”
郭翼却大笑,“哈!一则告仲父,二则告仲父,易哉为君!”
王异听了也只好不说什么了。酸溜溜的说了句,“又有新欢,可别忘了旧爱。”
郭翼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哪里的话,我像那种人?”
“那就好。”王异也露出微笑,她不担心自己失宠,以她的谋略,始终会有一席之地。
杨玉在一旁道:“夫君,学院里有个姑娘很聪明,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她说她想学工科,你看怎么办?”
郭翼奇怪道:“还有这种事?哪家的姑娘?”
杨玉回答道:“她从荆州来的,叫黄月英。”
“是黄承彦的女儿。”郭翼大惊,黄月英居然在自己的书院读书?急忙道:“安排一下,我要见她一面。至于课程,我给她安排。”
“好。”
经过这次对张家的打击和宽恕,郭翼与扬州豪族的矛盾暂时告一段落。不管双方心里怎么想,表面上的合作已经达成。
郭翼掌握着最高权力,有兵权和官吏任免权,裁决着扬州的大小事务,也有丹阳郡这个根据地和建康城这座堡垒。
名门望族则如以前一样,继续在大小官署中担任职务,依然可以维持着家族的整体利益,尽管损失了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