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可以说是马不停蹄的往吴郡赶。王獒等人送到会稽边界郭翼就让他们回去了。军阀收拾门阀这种事情,用不着一个地方官帮忙。
张家的眼线很快,但龙骑营的战马更快!吴郡的情况,驻扎在此的龙三已经控制住了,太守郭异把人都扣押在监狱之中,只等郭翼抵达处理。
吴县城外,龙三和郭异在门口等候迎接。
“跟我说说情况吧。”
郭异汇报道:“将军,张家对刺杀一事供认不讳,现已全部拘捕,等候将军发落。另外,顾家、陆家、朱家都在县衙等候,想为张家求情。”
郭翼冷笑,道:“也好,我就陪他们聊聊。”
衙门口已经围满了百姓,衙门内坐满了吴郡名门子弟。俗话说唇亡齿寒,张家作为吴郡大族,一旦被郭翼这个外来人杀掉了,那么其他几家也难以幸免。
新任庐江太守顾雍率先出面劝阻,“将军,兵者不详,不可轻动。张家之事,还望将军三思。”
郭翼冷声喝止,“混账!难不成还要我放过他们不成?张家三番两次与我作对,今日之事绝不姑息!”
“将军!”顾雍岂会就此放弃?继续劝道:“张家在扬州人望颇高,深受爱戴,不可轻动。”
“不必多言!”郭翼一剑将桌子劈成两半,厉声道:“谁若再劝,与张家同罪!”
顾雍闻言,立刻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其余几家也被吓得不敢再劝,心里盘算着过今天就赶紧举家搬出扬州,先避一避风头。
“来人啊!”郭翼大手一挥,命令道:“把张家满门抄斩!”
“将军且慢!”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门口站着的一个俊秀少年,约莫十二三岁。
“桓儿!”朱家的人吓得脸色煞白,厉声呵斥道:“你一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赶紧回去!”
郭翼皱了皱眉,这个毛头小子胆子这么大?心里有些好奇,吩咐道:“让他进来!”
朱家的人还想阻止,被刀斧手瞪了回去。朱家人只好坐下,让那少年进来,心里祈祷着这少年不要惹怒郭翼,以免今日的屠杀名单上增加一个朱氏。
少年走到郭翼面前,作揖,不卑不亢道:“晚辈朱桓,见过将军!”
这名字好像听说过?郭翼皱着眉,道:“说吧。”
朱桓不慌不忙,道:“将军遇刺,自当报仇雪恨。但冤有头,债有主,将军只需抓住主谋处死即可,何必连坐他人?”
郭翼冷笑道:“张家数次违抗我的命令,又写文章骂我,我已经一再忍让了!这次他们居然不知好歹,胆敢行刺,这事没得商量!”
“将军仁义,天下皆知。”朱桓夸了一句,但脸色依然如常,继续说:“天下愚人十之八九,如将军贤明者千百年不过一二人而已。张家愚钝,不知将军使百姓安居乐业之大志向,实乃过错。但晚辈未闻愚钝者该死之说!”
郭翼猛地拍在椅背上,暴怒道:“我看你小子存心惹我不爽。来人,拖出去砍了!”
朱家的人吓得赶紧求饶,朱桓却凌然不惧,依然昂首挺胸,自信道:“将军非滥杀之人,岂会杀无罪之人?我未闻因言获罪致死者。”
“哈哈哈哈!”郭翼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跪伏在地的名门望族们,讥讽道:“我看这满堂饱学之士,还不如一个小少年!龙三,主谋处死即可,其余人等一概不问。”
说完,郭翼又道:“小子,只有我这儿,才不会因言获罪。”
朱桓拱手鞠躬,依旧不卑不亢,朗声道:“因知将军贤明,故此小子才敢斗胆!”
“小子,跟我走吧。你的才能不应该埋没在这里!”
朱桓拒绝,道:“我还有学业在身,不能远行。”
“我钟山书院自有老师。”
朱桓道:“家师贤明,小子不会改换门庭。”
“你老师是谁?”
“家师蔡邕,乃当世大儒。”
蔡文姬她爹?郭翼顿时来了兴致。他对汉末的经学大师没啥兴趣,可蔡文姬却是中国历史上数得上号的大才女。赶紧对朱桓说:“我想见蔡先生一面,烦请引荐。”
朱桓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点点头,“诺。”
在吴郡城郊的一处小宅院里,郭翼见到了蔡邕,执弟子礼,对他毕恭毕敬。“小生见过先生。”
蔡邕端坐于蒲团上,桌子上放着竹简,还有一本钟山书院刊印的《论语》。他此时五十多岁了,两鬓斑白,但精神还很振奋,神采奕奕。
钟山书院的教材,都是经过儒生调整的。把郭翼那些“离经叛道”的注释稍微的“古典化”一番。让这些注释不至于激怒天下儒生,也让郭翼避免了被天下士人口诛笔伐。
见他行弟子礼,蔡邕笑了笑,“哼,你也懂尊师重道?”
郭翼保持着谦恭的动作,语气平静的说:“子曰:‘当仁不让于师。’小生所作《论语》注释,并无不敬之意。”
蔡邕翻开书,指着上面的话,质问道:“你说夫子欲为乱贼效力,岂非诽谤!”
“此事夫子已对子路明言。既然夫子自认无不妥,我们曲解夫子之意,为夫子遮掩,岂非有违夫子之意?何况夫子历来不喜弄虚作假,《春秋》之中常有赞赏良史奋笔直书之言。”
蔡邕又翻开一页,训斥道:“你所言君臣父子,全无人伦。”
郭翼淡然道:“孟子曰:吾闻诛独夫纣,未闻弑君。昔日高祖斩白蛇而诛暴秦,岂非全无人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