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已经习惯寂寞了。”
但习惯不等于忘记。她仍然记得母亲生前发病时的痛苦模样。那是一种她永远都体会不到的身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折磨。
而如今,当那看似已经遥远的病症名称又被应如水重提时,关悦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敏感如应如水,她自然是察觉到了关悦的情绪变化。可她却又不知道关悦为何会这样。
她动了动嘴唇:“你……”
关悦猛地抬起头,朝她咧开牙齿:“我没事。”缓了一口气,继续道:“最近拍戏很辛苦,好好照顾自己。”
应如水颔首,回应道:“你也是。”
“那我去吃饭了?”
“好。”
“拜拜。”
当亲人重病,照顾亲人的人其实有时候也会受到折磨。担惊受怕、压力剧增都是常见的事。
因此关悦很是理解金导的今天失常行为。她从来都不圣母,对于金导的泄愤行为,她当然也不喜欢。但作为曾经的病患家属,她的确能够感受到金导此刻的心情。
关悦吃完最后一口蛋炒饭,擦去嘴角的油渍,拨出了一个号码。
“听说你哥哥最近回国了?”
……
柏方麟又犯贱了。
所以作为老友的关悦少不了又要安慰一番。
看着双眼红肿的柏方麟,关悦气不打一处来。从玄关到沙发,关悦踢开了地板上发臭的脏袜子,四处散落的易拉罐以及一些看不出原貌的杂物。
“真是够了。”关悦二话不说,直接把柏方麟从沙发上扯了下来。后者就像是一只断了脚的螃蟹,在关悦的拉拽下在地板上缓慢移动着。
“别管我……你不是要找我哥吗?我已经把那件事跟他说了。”声音有气无力。
“现在还是先管管你的事情吧。”
关悦把已经成了一条死狗的柏方麟拖进卫生间,将他丢在地上,然后接了一盆水,直接朝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泼去。
“哗啦!”
“哗啦!”
一盆接着一盆。
“现在清醒一点了么?”金属质地的水盆被关悦摔在地上,与地板碰撞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老悦…”刚说出两个字,柏方麟便突然趴在地上呕吐起来。那种快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呕吐声让关悦皱起了眉头。
关悦终究是心软。她蹲下身去,开始轻拍柏方麟的背。
“吐了就好了,吐了就好了。”
苦水吐尽,柏方麟顿感清醒。他仰起头,靠在墙上大口呼吸。
“把你自己好好清理一下,我去找个阿姨帮你打扫屋子。”关悦说着关上了浴室门。
被泼了水的柏方麟虽然清醒了,却也沉默了许多。关悦把他放到车上,帮他系好安全带,然后把他带到了一家叫“常在”的城东私人饭馆。
这家厨房以家常菜闻名于本市,一般只接熟客,且只有持有会员卡的顾客才能受到接待。
关悦和柏方麟从小就跟着大人在这儿吃饭,对这个地方自然是熟门熟路。
“李叔,还是老三样。”关悦看了一眼身旁的柏方麟,又加了句:“要清淡一点儿。”
老三样是指鱼香肉丝,青椒炒肉以及红烧鱼。它们是关悦来这里吃得最多的三样菜。
李老板大概四十几岁,身材微胖,头发泛白,看上去已经不剩多少了,腰间还挂着一条白色围裙。
只见他面带忧色,额间的皱纹更加深了:“关小姐,柏二少,不如今天去二楼那桌?”
关悦随口一问:“一楼今天有贵客吗?”
“你们不就是我的贵客么?一楼的…算了。”李老板笑了一声,神色颇不自在,说话也吞吞吐吐的:“你们快进去吧,菜马上就端来。”
关悦从李老板欲言又止的神色中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好像对方在遮掩着些什么。
将一路上都不怎么出声的柏方麟安置到二楼的餐桌之后,关悦找了个借口,来到了一楼的隔间。
离门口还有几步路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里面模模糊糊地传了过来。关悦顿住脚步,嘴角泛起毫无温度的笑容。
她果然猜对了。
正在一楼吃饭的就是那个孙子,那个和柏方麟反复分手的孙子,赵旭阳。
她抬手扣门,准备进去会会那个人渣。
里面的人回答:“送菜来了?进来吧。”
关悦推门而入,直直地朝赵旭阳走去。只见赵旭阳瘫在沙发上,嘴里叼着一只雪茄,怀里还抱着一个白瘦的男人。
那男人见关悦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便笑着开溜:“赵少,你朋友来了。我就不打扰了。”
赵旭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关悦见外人走了,转身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沙发上的赵旭阳双眼迷离,吞云吐雾。他在身上摸索一阵,终于抽出了一条雪茄,然后向关悦递去。
关悦将雪茄一手打落,开门见山道:“我要跟你谈柏方麟的事情。”
赵旭阳差些笑出眼泪,语气轻佻:“我说关家大小姐,我跟他的破事儿你就别插手了,好吗。”
“破事儿?”
柏方麒把五六年的时光浪费在他的身上,掏心掏肺,作践自己,最后就得到一句“破事儿”?!
关悦抡起桌上的陶瓷茶壶就往赵旭阳的脑袋上砸去:“你再说一遍?”
此时一道血柱从赵旭阳的额头上直流而下,看上去诡异非常。
感到冰凉触感的赵旭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