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员讲解的声音，球迷们议论惊呼的声音，客队看台上传来的嘘声混杂在一起，让整个伯纳乌球场都显得混乱不堪起来，但这些却并不能对绿茵场上的球员产生丝毫的影响。

此时此刻，印在西里尔眼中的，已经只剩下场边的那个人。

有那么一个瞬间，西里尔是有些怀疑眼前这一幕的真实性的——就像很多人想的那样，穆里尼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做出如此卑微的姿态呢？

然而再仔细想想，却又记起，这样酸涩而无力的感觉，似乎也并非是第一次。

西里尔曾一度以为，自己大概不会再想起那些事情了，可此刻再看着场边那个形单影只的身影，那些被掩埋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也似乎如同游鱼一般，自深海里幽幽浮起——

那是穆里尼奥离开切尔西前的最后一场比赛，客场，对战西汉姆联。

切尔西的官宣来得突然，当时的西里尔并不知道，那将会是穆里尼奥最后一次带领切尔西的比赛——或许知道也没什么用。

那场联赛切尔西的表现很糟。

西汉姆联本就是英超中出了名的暴.力流球队，切尔西恰逢联赛不顺，比赛中也出现了好几个极具争议的判罚，导致切尔西整支球队上上下下乱得一塌糊涂，穆里尼奥则是站在场边，不断的试图与第四官员，以及主裁判交流着。

最后他因为对主裁判不敬，被罚上了看台。

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很多人一开始只是惊愕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以穆里尼奥的脾性来说，这一点在英超其实并不少见。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当时被罚上看台的穆里尼奥没有去切尔西球迷看台，也没有去阿布所在的贵宾包厢。

他独自一个人，站在了西汉姆联球迷看台的最后方，也最高的那一处。

西里尔曾无意中在一份有关摄影的杂志上看到两张有关这场比赛的照片。

一张是比赛尚未结束的时候，切尔西主帅站在不断他恶语交加的对手球迷中间，面无表情的看向不远处的球场。另一张是主裁判宣布西汉姆联获胜的时候，男人的身边是欢声如海的茫茫看台，而他是雀跃灵动的河流里屹立不动的石子，孑然一身，无悲无喜。

如今想起来，竟是恍如隔世。

“……西里尔？”

克里斯蒂亚诺担忧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西里尔却没有回头。他抬起头仰望着天空，然后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我没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转过了头，目光平静回望的克里斯蒂亚诺。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他无端微笑起来，却有种叫人心静的力量。两人四目相对间，克里斯蒂亚诺瞧见了他熟悉的执拗与顽固：“我们已经不会再输了。”

比赛还在继续。

西里尔还在观察着前场的情景。

拜仁的防守很沉稳。

他们在进攻的时候不会压得太上，这其实也是顾忌着防守的缘故。倒在西里尔和克里斯蒂亚诺远程配合下的球队太多，拜仁也不敢轻易压上，暴露出后场的空档。

在这种情况下，拜仁的防守就显得更加靠谱了。一层一层的链式防守让他们稳稳的挡住了来自皇马的进攻，即使侥幸突破了中场，后卫上的补救也没有拦住，他们也还有一个世界级门将。

西里尔知道，很多人都在等待点球大战的到来。皇马和拜仁的僵局既然已经持续了接近两个小时，那么这种平衡没理由能在最后三分钟就那么简单的被打破。

可他不在乎。

他不想去推算，如果是点球大战，皇马能够有多少优势，有没有足够的运气去拿下这场比赛，上帝是否站在皇马的这一边……这种无法由自己来决定比赛结局的状况是克里斯蒂亚诺最讨厌的，也同样是西里尔最反感的。

他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无法由自己主宰胜负的比赛，不喜欢将胜负交给命运来决定，不希望在如此重要的一场比赛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向上帝祈求好运。

在西里尔的记忆里，那个人是骄傲的，是所向披靡的。是激情的，也是冷静的。球员，媒体，球队，言语，心理……他能够利用一切所能够利用到的条件，从容不迫的拿到一切他想要的。

那么不可一世，那么所向披靡——

“我们将是下个赛季的葡超冠军！”

“请别说我傲慢，但我是欧洲冠军，所以我想我是特别的一个。”

“切尔西是一支最好的球队，如果这听上去有点狂妄自大，那么请大家原谅：现在的切尔西更有了一个最好的主教练。”

“有越多的人讨厌你，就有越多的人热爱你；有越多的人想要打败你，就证明你有多强大。”

西里尔在中路趟球前进。

里贝里试图通过拉衣服的方式强行降下他的速度，西里尔却轻轻往边上一让，衣角仿佛滑溜溜的泥鳅般从拜仁前锋的手指尖滑过，再下一秒，西里尔已经从他的身边一闪而过，继续向前！

施魏因施泰格只沉吟了一瞬，就立刻追了出来！

不得不说，西里尔的各种“前科”，很容易影响到对方球员的判断——距离他连过五人打爆巴萨防线的比赛才过去了不到一年，拜仁球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