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长得清隽帅气,眉目如画,像绸缎一样漂亮的黑发束了起来,用木簪子束了,身上穿着一件素色长褂,挽着袖子,正皱着眉跟蒙卿吵架。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虽皱着眉却难掩身上雍容的气质,光是往那儿一站就和周遭格格不入。
说来也怪,似乎唯独蒙卿和他站在一起没有半分违和,仿佛理所应当。
阿花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村里人背后说蒙卿可能喜欢男人的事。
方全看着阿花的表情,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娘都干得是些什么事啊,非要撮合人家不可,这下好了,岂非是要伤了阿花姑娘的心?眼下这时节自己又怎么说得出口实情?
人入座,有些忐忑地对蒙卿道:“今、今天主要是谢谢前日蒙大哥……还有方大哥帮忙找阿牛,若不是有你们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牛也站起身道:“谢谢蒙大哥、方大哥。”
方全忙摆手:“都是一个村的人,说这些干啥,都是应该的。”
蒙卿也道:“力所能及,当帮则帮。”
阿花红着脸点头,给蒙卿斟满酒:“这杯酒,阿花代阿牛谢谢蒙大哥。”
蒙卿也不推迟,一口饮尽后咂嘴道:“陈家不愧是代代酿酒之家,这酒的味道就是不一般。”
方全笑道:“那可不是?想当年也曾是一代贡酒啊。”
迟关在旁边听得好奇:“是贡酒?这么厉害?”
阿花不好意思道:“一百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早就不是了。”
迟关摆手,正要说话,旁边蒙卿给他也倒了一杯酒,让他喝喝看。迟关啜饮一口,惊叹道:“姐姐可别这么说,这酒就是放在四弦城也能是最好的酒了。”
方全愣了愣:“听迟小弟这话的意思,你是从四弦城来的?”
迟关顿了一下,转着酒杯敷衍道:“啊,以前在那儿待过。”
阿牛兴奋道:“听说四弦城遍地都是金子,夜里也如白昼,真的吗?!”
迟关笑出来:“哪里有那么夸张,不过是人多热闹一些罢了。”
阿花见迟关虽说得随意,但语气却是很熟稔的样子,也跟着问道:“我见迟关弟弟形容举止和旁人都不大一样,在四弦城可是上过学?有去考过功名吗?”
迟关又喝了口酒:“念过书,识得字……不过夫子不太喜欢我,也就这样罢。”
蒙卿看了迟关一眼,抬手给他挑了些清淡的菜:“你不是总说吃不饱吗?快吃。”
方全笑起来:“可别看迟小弟这么瘦,胃口可大了。”
于是几人扯开话题,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坐在阿花身旁的年轻男子开始频频献起殷勤,阿花浅笑着应答,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对面的蒙卿,却一次也未同蒙卿对上眼过。
蒙卿的注意力一直在迟关身上,帮着挑菜,让迟关的碗一直保持满满的状态。
迟关啃了鸡腿,蒙卿便摸出帕子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迟关饭粒沾在唇边,蒙卿便伸手给他抹掉。
这殷勤照顾比阿花身旁那个年轻人还要过之不及,看得一旁的方全的老婆眼里都露出羡色来。
方全老婆并不知自家婆婆想得馊主意,还以为这只是单纯的吃饭罢了。
于是嘴上脱口而出道:“这谁要是做了蒙卿的老婆,那可真是有福气了。”
迟关一只手正被蒙卿擦着,另一只手拿着筷子,边吃边道:“是吗?这呆……我是说蒙大哥,家里那么穷,连肉都吃不上呢。”
蒙卿:“……”
方全老婆嘎嘎笑起来:“你这小弟弟,说话可真有趣。蒙卿家里吃不上肉?那他这一身的大块头怎么养出来的?自己凭空长出来的吗?”
迟关眨巴眼:“可我在他家这么久,一直就是萝卜青菜啊。”
方全也忍不住笑道:“你受了伤,大夫也说你胸有郁气而不出,伤及了五脏六腑,最好调理一段时间,荤油都不要沾才好。”
迟关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
迟关顿时有些尴尬,倒觉得自己成天抱怨蒙卿实在有些小人之心了。
他咬着肉片,含糊地对身旁男人道:“怎么不早说的?”
蒙卿勾了勾嘴角,将他的手放开,又给他挑了一筷子菜:“你要吃什么,以后给你做就好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迟关:“……”
迟关更是不好意思了。
方全老婆啧啧两声,转头就训斥起自己的丈夫:“你看看人家蒙卿哟,你再看看你!什么时候你也能给我做一顿饭啊,那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方全尴尬道:“闭嘴!吃饭!”
方全老婆哼了一声,转头照顾自己孩子去了。
陈阿花心里复杂得很,连带身旁男人的殷勤也顾不上敷衍了。
她看了迟关好几眼,最后起身借口去热酒,转身走了。
阿牛心疼姐姐,抿了抿唇,爬下桌子去找蒙卿。
“蒙大哥!”阿牛拉着蒙卿小声道,“你去帮帮我姐。”
蒙卿皱眉。
迟关粗神经道:“就是啊,怎么好让陈姐姐一个人忙,你人高力气大,不用白不用。”
蒙卿:“……”
蒙卿只好站起身朝厨房走去,阿牛趁机坐到蒙卿的位置上,对着迟关道:“迟关哥哥,一会儿你跟我姐姐换个位置吧?”
迟关:“???”
阿牛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干嘛吃饭还要人陪着,还要给你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