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当官的,都是心思通透的人,自然知道谢瑛已疯,杨茂也要弃他而去。他们实在感谢杨茂,竟想出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能让他们光明正大地离开谢府,并与他划清界限。
众人向谢瑛请示,谢瑛呆若木鸡,点了点头,道:“去罢,去罢,护卫天子,乃是臣子的本分,去罢!”
众人自门厅鱼贯而出,至于小院内,开始撒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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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龙门东,东安公梁顒袒胸露怀,半躺于马车上,身旁坐着两个美人,手持宫扇为他扇风捶腿。
梁顒半梦半醒间,从鼻中发出微微的轻哼,懒洋洋地问:“谁是你们这儿领头的啊?问问他,还要在此傻等多久。”
武士跑上城楼,尚未开口,却听一阵马蹄爆响声。
冯飒策马奔来,一眨眼便已穿过云龙门东,差点撞翻了东安公的马车。
“吁——!”冯飒勒马,转头对孟殊时大喊,“孟家小子!谢瑛不愿束手就擒,其府中仍有两百持戟武士,传讯至东掖、万春二门,一同领兵杀入谢府!”
董晗道:“东安公,孟大人,谢贼狡诈奸猾,已召集群僚数十人入府商议对策。我立即回宫禀报,只怕迟则生变,你们须快刀斩乱麻!”
两人匆匆而来,匆匆离去,留下孟殊时与东安公面面相觑。
孟殊时恭恭敬敬地询问梁顒:“请东安公示下。”
梁顒并未从马车上走下来,懒洋洋地说:“你曾带兵打过仗?”他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本公千金之躯,又从未上过战场,怎能如此冒险?上阵杀敌,是你们这些下等人的事情。
孟殊时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答:“我与李峯俱是幽州军出身,幽州近乌桓,战事颇多,我两个打过大小战役近百。”
“好!”梁顒爬下马车,吩咐侍卫将李峯传来,下令,“云龙门是谢瑛入宫的必由之路,本公必须在此镇守。你两个既是行伍出身,想来对付谢府中的私兵是绰绰有余。”他仿佛对自己的机智极为满意,一面说、一面点头,“本公令你们为先行军,带五百禁军杀入谢府,我带三百禁军屯驻此门,为你们殿后!”
孟殊时与李峯相视一眼,俱从彼此眼中读出滑稽可笑的神情,高声应道:“仅遵东安公之命!”
东安公号令一出,骑手便带着令牌,沿宫墙急速狂奔传递消息。
楚王给出回应,准许东安公等人便宜行事,号角声声,是即刻出兵的讯号。
武士们从后勤处领取弓箭,绑好长刀,整肃队伍。随着将领们一声令下,黑压压的禁军如暗涌,分三个方向朝谢府奔流。
李峯看了孟殊时一眼:你说得没错,咱们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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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中,群僚作鸟兽散。不想,刚刚走到府门前,却听得外头号角声响彻云霄,喊杀声震天!
眼看着大门已不能再走,杨茂最为机智,第一个爬上墙头,欲趁乱出逃。
孟殊时久在京中不曾参战,此时跨马狂奔,难免血脉喷张。他与谢瑛府邸隔着老远时,已经搭箭上弦,继而弯弓如满月,瞄准谢瑛府邸的墙头。
模样威风凛凛,唯独缺了一截小指。
但这点残缺并不能影响孟殊时的好箭法。一支铁箭自两百步外凌空破风,穿过狂奔的武士、躲过嘶鸣的战马,直直扎入杨茂的右眼,再从他的后脑射出,另其瞬间毙命。
“真厉害!”
白马看见孟殊时这漂亮的一箭,不禁拍手叫好。他头一次作为武士上阵杀敌,一闻到血腥味,便心如擂鼓,总算是被孟殊时的好箭法转移了注意力,稍稍定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