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那么多了,”李斯年疲惫地叹了口气,“人都不全了,搞不好捣鬼的人已经死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这倒也是,不管是谁站了啤酒肚的位置,总归不是什么好人,剩下的所有人里,一起防备着就是。
李斯年突然想起了什么:“牛心妍给杨颂和杜苇各留了什么?”
方岱川摇了摇头:“不知道,每个人的东西都装在一个纸袋里,他俩拿了就走了,没给我看。”说到这里,方岱川有些萎靡,嘴角耷拉着。
“人之常情。”李斯年拍了拍方岱川的肩膀。
“所以我也没给他们看。”方岱川忽而又有些得意。方岱川这个人,最讨人喜欢的特质就是不记仇,正能量槽储值奇大,回复奇快,也不知道每天都在乐什么。
李斯年对此惊喜不已:“这次学聪明了,真乖。”
“你说杨颂会不会去追杀丁孜晖?”两人继续往山上走,方岱川一路问个不停,看得出来有些紧张。
李斯年像是有些走神,愣了一下才回道:“啊?哦。”
方岱川有些奇怪地瞥了李斯年一眼。
李斯年察觉到了他的好奇,他叹了口气,停住脚步解释道:“我刚才是在想……牛心妍既然死了,按她所说的,小男孩儿是狼人,他的狼毒都去哪了?”
一道闷雷远远地震了一声。
两个人怔在原地。
李斯年自言自语:“或者问,他的狼毒,牛心妍给了谁?”
“所以,现在除了咱俩,剩下的四个人,手里有十二瓶毒药?”方岱川打了个哆嗦。
李斯年想起袭击自己的那个人影,摇了摇头:“最多十瓶。”
那也不少了。他俩手无寸铁,方岱川手里倒是有瓶毒药,他也不是能随便朝别人泼毒的性格。
两人蓦地停住了脚步。
前面一块山石上,杜苇仰头坐着,不知是敌是友。
“你在这儿做什么?”方岱川警觉地问道。
杜苇手里还拎着那半瓶酒,他没撑伞,也没找棵树避雨,就大大咧咧敞在风雨里,懒洋洋地坐着。
杜苇听见动静,抬头瞥了方岱川一眼:“这是你家的岛?我坐这儿碍你什么事儿了?”
李斯年拉了方岱川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后去,狐疑地盯着杜苇:“你自己?”
杜苇掀了掀眼皮:“不然呢?你找卉卉?我哄她睡着了。”
李斯年没答话,表情全然是讽刺的样子。
“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杜苇勾唇一笑,“你们阻止不了杨颂,何必去呢?”
方岱川回嘴:“你喝酒又不是为了醉,又何必喝酒呢?”
杜苇抬头瞥了他一眼,他大马金刀地坐在石头上,敞着襟穿一件衬衫,肩头被雨水浇湿,贴出蜜色的皮肉,胸肌和腹肌整齐排列,敞在风雨之中,衬衫下摆吸饱了水,在风中猎猎地动。
他嗤笑一声,仰头灌了浓浓一口酒液:“我喝酒就是为了醉,哪像你们?你们这么多人喜欢喝酒、喜欢藏酒,你们谁敢说,这么些年来,有一次放肆喝醉过?”他说是“你们”,一双眼睛却仅仅盯着李斯年。
方岱川看了一眼李斯年,李斯年不动如山。
“所以你们都不如我。”他躺下来,“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将酒瓶远远递过来,见两人不为所动,便仰头又灌了一口:“你们去吧,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女人打架的时候,男人最好不要乱掺和,后果很凄惨的。”
“你倒是有经验。”李斯年讽刺地一笑。
杜苇倒也不恼:“我是喜欢美女环伺的,不比你们。”
天边慢慢亮了一线。
方岱川看他确实没有阻拦的意思,便拉着李斯年继续往前走。
李斯年走出几步,突然回身问道:“牛心妍给你留了几瓶毒药?”他没有用“给没给你”,似乎是笃定了什么。
果然就见杜苇神色一怔。
“我猜她只给你留了一瓶,剩下的三瓶她给了杨颂,对不对?”
杜苇脸色大变,方岱川知道是李斯年猜对了。
“牛心妍特意提过阵营转化卡,她说过,要我们活着的人演更精彩的戏给死去的人看。毒杀、谋杀、自杀,这么精彩的戏码已经演出过了,还有什么戏码能比前几日更精彩?我猜大概是夫妻反目?信任危机?阵营转换卡这么好玩的东西,她应该不会随生命带走吧?她是留给了你。然而你和陈卉中已经有一个狼人,那牛心妍何必还要给你留毒药呢?我猜和阵营转换卡的使用效力有关。只有将四瓶毒药全部塞回机器里,阵营转换才能奏效,你已经失去一瓶毒药了,对不对?”李斯年并不看向杜苇,他似笑非笑。
杜苇将手里的酒瓶放在礁石上,站了起来。他身材高大,站起来和两人对峙着,凄风苦雨里还颇有些紧张气氛。
“杜潮生是你杀的。”李斯年斩钉截铁。
杜苇眯起了眼睛,他倏而一笑,对峙的气氛瞬间消磨。他挥了挥手,重新拎起酒瓶子:“随你们怎么说。”
他重新坐回石头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玻璃瓶:“都这步田地了,杀个把人,算什么?我本来就是来杀人的。”
“过一天少一天,”他喃喃自语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过一时少一时。”
李斯年转身欲走。
杜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牛心妍留给我的纸条里写,我们这些人里,有boss的内线。”
李斯年的后背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