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里的人花言巧语,面对这种危机的时候,哪个不是深情款款。
各怀鬼胎,他实在不觉得这两个人能够长长久久。
然而徐更却把孟泽带到了家里。
徐更充耳不闻:“他是不是明星,对我来说没有影响。他只是孟泽。”
“你倒是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徐至冷哼一声,语气变重,“当你只是‘徐更’的时候,他还会跟着你?”
“你之前已经用这样的言语伤害过我了,徐至,”徐更面色平和,“不是每个人做每件事都只是为了利益,那样活着太累了。”
他没给徐至继续说话的机会:“就凭他一句让我多喜欢我自己一点,我就什么都可以不要了。从小到大,他是第一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
“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哪怕你再厌恶我,再瞧不起我,我的心情都没有改变过。”
徐更的话掷地有声,字字都落在徐至的心上。
他突然不知以何种表情去面对徐更。
“我希望你能接受他,只是默许也好,”徐更的语气无比认真,“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新年快乐,哥哥。”
徐更的心跳得很快,他从来没有在徐至面前说过如此发自肺腑的话。
这么多年来,他的心里一直有一根刺,不敢拔出来,怕血流得厉害。
如今将这根刺拔出来后,才知道原来早就已经不会痛,只有卸掉背负着沉重包袱的痛快。
他利落地转身,一步一步离去。
门“咔哒”一声被关上,才把徐至的思绪拉回来。
他好像一瞬间垮了下去。
徐至走到书桌前,将一个最底下上锁的抽屉打开,里面除了一个精巧的盒子以外,再无其他。
盒子也有锁,他从胸前的口袋掏出一把钥匙,手微微颤抖,花费了一些功夫才打开。
里面躺着的不是什么名贵宝石,也不是什么财产字据。
是一张,破破烂烂的糖纸。
上面的花纹几乎掉光,一张纸也铺不平整,全是褶皱,只能依稀看见上面写得是“水果糖”。
二十七年前,徐更给了他这粒糖,软乎乎的小手伸到他面前,咧着嘴朝他笑,用又糯又甜的声音说:“哥哥吃糖呀。”
徐至的心抽动了一下。
那是他此生见过最灿烂的笑容。
可他说了不,还打掉了伸出来的那只手,糖也飞出去。
他记得徐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徐更忍住了,没有哭。
隔天他就后悔了,原本的地方没找到,于是挨着一寸寸土地找过去,才发现那粒糖。
糖纸上面全是尘土,里面的糖被摔碎了,四分五裂,他就一点点含着吃。
他从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一向觉得糖不过是迷惑小孩子的玩意。
他再没有吃过糖,只是将这粒糖纸好好放了起来,一存就是二十七年。
徐更不记仇,他还是像以往一样,跟在徐至屁股后边缠着他,让他陪着他玩。
他赶着上课,去晚了有失礼数,便走得快了些。
徐更还小,赶不上他,被路上的石子绊住,摔了,不知磕到了哪里,大声哭起来。
他总得自己学会爬起来。
于是徐至没去管他,觉得哭声刺耳,回头看了徐更一眼。
他想,也许那时他不会把自己的内心藏起,所以在徐更看来那一眼,如同一把尖利的刀。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徐更笑得如那时无忧无虑和真诚的样子。
他最想守护的东西,却被他亲手剥夺。
徐更将心剖给他看,他才知道原来他这些年,他所做的在徐更看来是厌恶和蔑视,甚至徐更连“自己”也不喜欢。
徐至重重地喘息着,鼻腔里都是白檀的香气。
他大概做错了一件事,就是“他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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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徐更仍然像以前那样会迈着短腿颠颠地跟在他身后跑,可是徐更早就长大了,选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不需要再跟着他。
他以为将徐更推得远远的,自己的牵挂和束缚就会少一些。
身处旋涡的中心,树敌太多,他不能走错一步。
被拒绝一次会笑着再来,两次三次也许会不在意。
十四岁他到海外求学,徐更也会隔三差五发邮件过来问候,起初他还会回复,后来在学业和工作上处处碰壁,这样孜孜不倦的单方面倾诉,也渐渐变得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