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吾儿白白死了,还有石家的人,是他们连累了对方,若是昌大人能相信他们就好了。
就因为这句话,小裴晁记住了昌大人,想到昌文柏,就想着去找昌文柏,他趁着天黑偷偷跑了出去……
也不知怎么当真让他摸到了昌府,只是他不知道昌文柏在哪儿,就跑去了他们常常约见的后门,他躲在那里想等昌文柏出来,结果,就让他看到昌荣欢神神秘秘的送一人出来,那人带着几个手下,身上有同色的腰带,因为好看,小裴晁当时还多看了几眼……
他等了一夜都未等到昌文柏出来,等翌日他醒来回去,裴家已经出了事。
陆莫宁嗓子有些哑:“死的……是你舅父的孩子?”
裴晁眼圈泛红,大概是已经隔了太久,回忆了无数次,神情麻木了:“嗯,我那时年纪小,加上病得重,摇摇晃晃地走出昌府的后门,就听到外面都在说什么‘石家的妇人当真心狠,竟然灭门火烧,可怜那裴雄一家,竟是’……我那会儿不懂,可爹爹的名字还是记得的,就拼命往家里跑,到了半路……被舅父给拦了下来。后来的事,陆大人应该也猜到了,我们隐姓埋名远离江栖镇,只为报仇。”
陆莫宁却抓住了裴晁话里的重点,问道:“当年那件案子,与昌荣欢有关?”
裴晁垂着眼,似乎想到过往那件事,即使过去了十多年,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昌荣欢那个狗贼,从始至终他对这件事都是一清二楚的!”
裴晁咬着牙,“舅父当初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缺了一剂药,他去了省城去拿药,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因为周围的街坊邻居不认识他,他沉寂在废墟中寻了寻,只来得及抓到一片没烧掉的镶金的腰带一角。
那腰带,我见过……
就是当夜躲在昌府后门那里瞧见的昌荣欢送走的那个人手下腰间带着的,可当时天太黑了,我根本没看清对方的面容……”
裴晁攥紧了手,咬着牙,磨得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否则他何必等这么多年,他当时就找到凶手手刃对方了。
陆莫宁瞳仁黑沉沉的,深吸几口气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我会帮你的,只是……你暂时不要出现了,那个人,我会替你找出来的。”
裴晁抬头,双眼猩红,咬着牙,攥着膝盖上的锦袍:“……大恩不言谢,陆大人,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是,我罪有应得,可……阿秋是无辜的,求大人放过她!”
陆莫宁深吸一口气:“阿秋就是你舅父那个小女儿吧?你舅父,是那位荆大夫吗?”
裴晁眼底闪过诧异:“大人你……怎么知道?”
陆莫宁轻叹:“这般的深仇大恨,若非是值得信任的,你断不会再惩治了凶手之前告知他人。”
除非,这两位,正是当年也牵连在内的受害者。
丧子之痛,丧兄之痛,对荆大夫与阿秋来说,也是永难忘记的深仇大恨。
裴晁眼底有泪光闪过:“是我们连累舅父一家。舅父是个大夫,表兄当年替我而亡之后,舅母……没能忍住丧子之痛,翌年就去了……若非是因为我……”
陆莫宁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使你当时在那里,也不过是多添了一条冤魂。”
裴晁哪里不知,可他就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裴晁怔怔摇头,“大人,阿秋与舅父他……”
陆莫宁道:“我会尽量保住他们的,你且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