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大人刚刚那一手,绝对验尸的实力在这刁仵作之上。
看这刁仵作先前对这昌捕头的态度,平日里怕是完全不将他看在眼里,怕是仗的就是他是这州衙唯一的仵作。
否则,这昌捕头是那昌狗官的公子,怎么着也不至于敢这么不客气。
陆莫宁:“本官为何要帮昌荣欢调教仵作?他又不是我的仵作?”
洪广平:“……”大人说得对!
凭什么帮那狗官调教人?
白便宜他了!
洪广平顿时挺直了背脊,打消了打算暗地里威胁这小老儿的打算。
大人说得对,这不是他们的仵作,不管!
黑蛇正努力在袖袋里把身上的结给解开,突然就听到这么一句,气得咬着蛇尾瞪:他的仵作?刚刚他还说他是他的蛇?他到底还有个多少个“他的”?
刁仵作老实了很多,掀开了就近的一具尸体:“喏,这就是前几日刚送来的第七具尸体,其余六具存放在州衙的冰窖存着。”
尸体被掀开的时候,洪广平就站在陆莫宁身后,他探头看了眼,可一眼看过去,视觉地冲击力让他赶紧转开了头,差点没吐出来。
这……这凶手到底跟这死者什么仇什么怨?
竟然将人弄得这般血肉模糊,这也太惨了点。
他甚至能想到其余六具尸体,估计更加……
想到那画面,洪广平又想吐了,赶紧看了眼陆莫宁,对方眉眼淡定,眸仁波澜不惊,让洪广平有种莫非自己大惊小怪了?
刁仵作遗憾地看了眼陆莫宁:本来想吓唬这小儿一下,没想到对方比他想象中要强不少。
刁仵作哼了声:“要继续看吗?”
陆莫宁嗯了声,并未看向刁仵作,皱着眉头瞧着那具脑袋几乎被敲掉一半的尸体,瞪大着眼,脖颈往下也是血痕遍布,浓郁腥臭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作呕。
可陆莫宁习惯了,并未觉得不妥,他抬起手,掀开白布,露出了死者赤果的身体,从上往下仔细看过去,神情极为凝重。
黑蛇终于将他的蛇尾上的结揭开,探出脑袋,就对上了一具果尸:……
随即想到陆莫宁此刻也正在看,顿时觉得心里一股不郁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仰起头刚想说什么,却在对上陆莫宁凝重认真的神情,突然心尖尖像是被触动了一下,让他直觉不想打扰对方。
黑蛇幽幽的蛇眸落在对方殊丽的姿容上,扫过他紧锁的眉心,竟是有种想替他抚平的冲动。
黑蛇到底什么都没做,蛇尾一卷,缠在了他的手腕上,化作了木珠。
这一幕是顷刻间变成的,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具尸体上,倒是并未有人察觉。
陆莫宁看完之后,看向刁仵作:“验尸单可还在?”
刁仵作嗯了声,不知是不是被陆莫宁的情绪影响,竟是没再开口,直接走到一旁的仵作箱里,拿出一叠验尸单:“这是这半年来这七具尸体的验尸单,从下往上,最上面是这具的,你可以看看。”
陆莫宁嗯了声,接过来,视线极快地从验尸单上扫过,一张张看过去,神情越来越凝重。
这件案子比他想象中的要麻烦很多,他还未见过另外六具尸体,无从考究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所为,但是从验尸单上尸体被毁坏的程度,以及手法残忍、干净利落来看,一人所为的可能性极高。
陆莫宁看完之后,放在一旁,看向刁仵作:“可会解剖?”
刁仵作诧异不已:“这死者死因一看就极为清楚,还需要刨开尸身?”
一般来说,他们当仵作的很少会需要用到解剖尸体,毕竟入土为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般死者的家属是不允许的,除非极特别的情况。
比如连环杀人案,像是这七具尸体,都已经得到了家属的同意,可这第七具尸体的死因以及死亡时间是没有问题的,是不需要的。
陆莫宁道:“嗯。”
刁仵作哼了声:“你最好是能查出什么,否则,白白浪费了小老儿的功夫。”
刁仵作虽然喜刁难人,但是手法倒是极为娴熟老道,洪广平看不得这个,与昌文柏站到了一侧,难得桑培也有些不适,只是因着想陪着陆莫宁,坚持站着。
陆莫宁看他一眼:“退下吧,你在一侧先歇着,你我虽是主仆,也不必无时无刻守着。这里并无危险,他已经是一具不会动的尸体了。”
桑培纠结不已,可到底怕自己的情绪影响了陆莫宁,退后几步,站得笔直。
陆莫宁等刁仵作准备妥当,也含了姜片,燃烧了苍耳以及艾叶,戴上手套,刁仵作看了眼陆莫宁,后者一挥手,刁仵作动作极为速度地将尸体划开了一道口子。
黑蛇不知何时从桑培退后之后就变了回来,一抬眼,就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陆莫宁低头,就看到对方蛇脸懵逼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黑蛇仰起头,男子低沉的嗓音颇有些恼羞成怒:你还笑?
陆莫宁也不恼,难得没觉得黑蛇聒噪将他团吧团吧扔回袖袋,他看出来黑蛇本来是想陪着他的,不过大概不知道他压根不需要。
上一世当了十几年的刑部尚书,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尸体,对他来说,这些尸体就像是一件普通的杯盏木椅般,丝毫影响不到他。
黑蛇:你就不觉得……恶心可怕?
陆莫宁摇头,甚至还笑了笑,抬起手,朝着刨开的内脏朝刁仵作指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