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们来卖废品的时候,前后总有三轮车,有时候排队都要排一会儿,但这几天,来这边卖废品的,似乎就只有他们两个。
于是在称重之后算钱的时候,秦竞飞就忍不住问起了这件事情
老板一边数钱,一边露出个笑来,“随便,爱卖不卖,消停这段日子,我就当给自己和傻儿都放假了,我这把老骨头,正觉得累得慌呢。”
虽然老板这么说,但秦竞飞却不能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他直觉的觉得这件事情肯定和那几个新来的收废品的人有关,于是下午又收了一些废品之后,他让李匡非骑着车,朝学校跟前的收费站过去了。
这家收费站的老板和李匡非算得上是老熟人了,但是是关系非常不好的那种。
之前李匡非住在垃圾箱的时候,为了糊口,也经常捡些废品卖给这个钱老板。
钱老板人如其名,整个人都钻到了钱眼里,属于雁过拔毛那种人。
尤其是他见李匡非人小力孤,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反而对他愈发的尖酸刻薄起来。
别人能卖一块钱的东西,这老板能给李匡非两毛就不错了,而且还常常给他几句冷言冷语的,白眼更是不知道挨了多少。
只是那时候这附近只有这么一家废品收购站,而直接卖给收废品的人,还要少上那么几分钱,为了生活,李匡非也只能忍耐下来了。
好在后来又开了新的收购站,不然为了不和这个钱老板打交道,秦竞飞都会放弃收废品。
而且这个钱老板应该不光对他们这样——那边开了新的收购站之后,很多人都和秦竞飞他们一样,宁可多挨点累蹬车卖去那边,也不愿意在这边受气。
也因为这样,所以自从新的收费站开起来之后,这边的钱老板几乎气的肺子都炸掉了。
但是这几天的钱老板很是高兴,本来他这收购站都要坚持不下去了,可他的生意忽然就好起来了。
他叼着个牙签,坐在收购站的门口,看着那些排队的三轮车,绿豆眼里射出了精光,算计着今天能赚多少钱。
他在这慢悠悠的,可排队这些人着急了,“钱老板,你能不能快点?”
钱老板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你急什么?我刚吃了饭,不得消消食啊,不然得了胃病,你给我花钱看?”
那人瞪了钱老板半天,却不见他站起来,气的想骑着三轮车就走。
他身后排队的那些人见状,也开始犹豫起来。
但这时候他身后冒出来几个人,“兄弟这么大气性干嘛?”
“就是就是,不就是多等一会儿么?”
“你都等了一中午了,也别差这一小会儿了,不然之前的时间不也白耽误了。”
骑三轮车的人恨恨的砸了下车把,但最终听劝的没离开。
钱老板见状冷笑一声,拿牙签一边抠牙缝里的污垢,一边才慢悠悠的过来给过称。
秦竞飞他们此刻刚好来到了队伍的末尾,队伍排的很长,但他们还是把刚刚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也认出了这几个劝人的,正是那几天和他们打架的外地人。
看来这中间真有他们的事儿。
但秦竞飞真想不明白,这几个人是怎么劝说这些收废品的人来这里受气的?
排在他们前面的人这会儿因为无聊,正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聊天,甚至有直接拿了几副拼成一副的扑克在那打牌的。
秦竞飞和李匡非见状凑了过去,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牌,李匡非才小声的开口,“有这功夫,我们都收半车东西了。”
秦竞飞象模象样的叹了口气,“是啊,这钱老板干活也太慢了。”
他俩刚说完话,就听前面又传来了叫骂的声音,“钱老板,我这废纸壳是七百斤,你说六百八我都认了,毕竟我攒了好几天,可能风干了,但你这直接给我弄出个六百斤来,你当我傻的么?”
钱老板终于把嘴里的牙签给吐了出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老钱给你短斤少两了?我做生意做了这么多年,我这收购站也开了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我老钱一向一是一二是二的,你这么血口喷人你有没有良心。再说我让你卖给我了?你一早就在这排队,爱卖卖,不卖滚!”
那汉子彻底的气急了,也不去和钱老板争辩,回头对着自己收废品认识的几个熟人开口,“我王四收废品这么多年,见过的无赖多了,还真没见过比钱老板这么无赖的,走走走,不特么卖给他了,在家扔着也不卖了!”
这汉子说着要走,那几个人又出来拦着,“兄弟,不是我说你,你看你就是急性子。”
“你收了这么多东西在家扔着,多压本钱啊!”
“我特么就算压着,也不卖给这个老东西!”
“这是说的什么气话。”
一个人把这汉子拽到了一边,“你不卖给钱老板,你还能卖给谁?”
“再说咱们都明白,就算他压你一百斤,你也是有赚头的,何苦和钱过不去。”
那汉子冷笑一声,“我不是和钱过不去,我是和钱老板过不去。”
他说完扭头就走,而且确实带走了几个人。
钱老板在他们身后愤怒的呸了一口,“活该你们就是收废品的,一辈子受穷的命。”
那几个人生平第一次的觉得心累,退到了一边去,围着那个瘦男人不吭声了。
瘦男人也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本来好好的计划,就特么要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