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泉玥带着几名丫鬟端着几碟糕点来看本侯。
入宫之后这是她头一次来看本侯。
端庄的姿态,精致的妆容与往昔的泉玥俨然不是一个人。
丫鬟们摆好碟子纷纷退至房外,泉玥笑容满满将糕点往我这边推:“御膳房新作的点心。”
她这笑太过明媚本侯一时很难适应:“微臣谢过娘娘。”
泉玥仍旧笑着:“你可知嫁给陛下这几年本宫无时无刻不想与他有个孩子。可是……”说后面的话时泉玥似变了一个人声音充满了怨气,“就是因为你到如今陛下都不肯碰我一下。成远穆你害得我好惨。”
她的来意本侯早就猜出,只是没想到允怀对她竟是这般冷绝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同情:“臣虽非有意此事的确也因臣而起,不过娘娘臣命不久矣很快便不碍您眼了。”
扶了下发上的金步摇泉玥平静道:“也是,到那时他便会看见我了罢。”
现下回想起来当初泉玥嫁给允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大年三十,允怀同泉玥他们吃过年夜饭又来到我院中吃了一顿年夜饭。
细细想来允怀一直对本侯不薄,对他的心思不能有所回应本侯或多或少有几分自责:“陛下这般吃法可是要增肥?”
他斜了我一眼没什么好气:“自然是陪你吃个年夜饭,自古以来吃年夜饭图个圆满。朕希望你能圆圆满满……”
本来还在打趣后半句允怀明显又记起了本侯现在半死不活的情况,我动了动唇笑起来分外艰难:“陛下莫要伤怀,人终有一死何必徒添伤悲。”
话说到此处本侯忽地记起曾经在一本书上读过一句话,那话是这么说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也不知本侯这一去是个什么价值。
放下手中的碗筷,允怀拿了件狐皮大氅给我披上扶本侯回了长廊坐下:“今夜陪朕守夜吧。”
我抖了抖面皮佯装生气的模样:“这大冷天的陛下这要求还真是体恤微臣。”
到了后半夜我打了个盹儿醒了,允怀依旧睁着清亮的眼睛将本侯望着:“醒了?”
“恩。”
允怀兀自将本侯身上的大氅裹紧了些:“若是累了便睡吧,到了时辰朕自会叫你。”
干笑了声本侯掏出袖中的小瓷瓶闻了闻:“还是这个味道好闻。”
“这是什么?”
我举了举手中的瓷瓶:“这个?这是用来提神的,总归不能让陛下独自守岁不是?”
允怀点点头缓慢说着:“成远穆,此生遇见你朕已然知足。”
我不说话具体来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允怀本侯似乎是亏欠的。
究竟欠了多少我却已经数不清。
“你可还记得当年朕落水的事?”允怀的声音化在冷风中有种回忆的意味。
拉了拉大氅我虚弱道:“那件事自是记得的。”
他无奈笑了笑真是比哭还难看:“朕知道那时你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些。
“可是那日之后朕对你却有了旁的心思。”他转眼朝我看来眼底的光有些恍惚,“十几年了朕对你的心思始终一样。”
胸口处一阵闷痛,喉间一股血腥味:“是微臣辜负了陛下,陛下忘了臣好好对泉玥。”
脑袋越发地沉眼皮终于撑不住塌了下去,手中的瓷瓶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伴着我虚弱的声音分外刺耳:“陛下,臣想见云轩……”
最后的最后本侯只听到允怀一声嘶吼:“不!”那一声不知是愤怒多一下还是懊恼多一些。
那一刻寒风夹着暴雪吹入长廊盖住了允怀的声音。
梅花飘飘,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