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盛京回兰陵这一路上,辽国整备好一系列熟悉水性的士兵与荣耀打夏国带来剿匪的士兵,声势极为浩大,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行,脚步匆匆。阳寒麝、高品轩、阳和煦与阳玄圣在一朱轮华盖的马车之中,地方虽宽敞,但气氛却压抑到极点,几乎一路无言;荣氏父子与朱氏父女与其后的黑漆平头马车中,荣天瑞与朱雪槿或许还在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告白而尴尬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就连偶尔的眼神碰撞,也都迅速别过头去;倒是荣耀与朱烈,一路上都在探讨水路交战的问题,极其热乎。
抵达兰陵之时,已是两日后的傍晚。这样庞大数量的士兵,对于兰陵的守城将军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便纷纷安排好食宿;而余下的几人则继续坐马车前往夏王宫之中——毕竟夏王宫与辽王宫不同,占地颇大,将军府、学士府皆在其中,而朱氏父女晚上就被安排在将军府休息,以不影响第二日的行程。
载着几位皇子的马车并未在将军府前停留,而是直接向着皇子所而去;阳和煦扭过头,望着车帘外渐行渐远的朱雪槿,不知为何,心头刀割一般疼痛,让他的眉头忍不住蹙了又蹙。从将军府到皇子所,本没有多远的路程,可当看到朱雪槿的身影变成一个点,直至消失不见,阳和煦收回目光,不为人知的叹了口气。
下了马车后,阳和煦与阳玄圣走在前面,阳寒麝则放慢了步子,与两人拉开一定距离后,方才对身后的高品轩低声道,“如今正是晚膳时候,一会儿你潜行往永福宫去一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战事吃紧的时候,父王一定会在母亲那里。”
“是,大皇子。”高品轩一拱手,后直接向一侧的阴影中而去,很快便消失不见;阳寒麝望着阳和煦那明显有些低落的背影,冷哼一声,负手往皇子所而去,很快超过那二人,脚步生风。
阳玄圣但觉身边一阵阴冷的风吹过,转头工夫,见是阳寒麝走路间带出的风,忍不住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阳和煦道,“八弟,这一路下来,你也累了,晚膳想用些什么?我好吩咐下去,让司膳司准备。”
阳和煦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胃口,只想好好休息。”
阳和煦的模样的确满是疲惫,阳玄圣自是心疼,但却也无可奈何,这都是阳和煦必须经历的,待过了这一段,他就会慢慢好起来,所以此时也唯有忍耐,“好,八弟既这般说,便好生休息。”
“四哥,”不曾想,阳和煦再度开了口;而且似乎颇为认真,还停下了脚步,甚至拉住了阳玄圣的衣袖。与其对视的时候,阳玄圣能够从阳和煦的眼神中看出无限的迷茫,“四哥查人观色,细致入微,就连大哥都逃不过四哥能不能告诉我,奋武小郎君与雪槿他们两个……可是两情相悦?”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阳玄圣直面阳和煦的双眼,一点都没有退缩的意味。
阳和煦却明显的退却了,他移开目光,叹了口气,道,“四哥也知我心思,若是的话,我便唯有祝福;若不是……”
“也与你无半分关系,”阳玄圣直接接过了阳和煦的话,见阳和煦明显的愣了一下,后满脸的悲哀之意,阳玄圣拍了拍阳和煦的肩膀,尤其用了大力气,又道,“八弟,你要记得,你是夏国的国君。身为一国之主,就要心系天下,女子不过是身外之物,你绝不可为任何一个女子动真情,这世上唯一能够让你动情的,便是你的国家,是夏。”
阳玄圣这般说着的时候,见阳和煦似乎完全听不进去,唯有道,“好,八弟,我便回答你的问题。天瑞与雪槿二人,天造地设,在一起是迟早的事。这一路走来,天瑞待雪槿怎样,雪槿如何依赖天瑞,你都亲眼所见,已无需我再多说什么。八弟,你无法在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回答。”
“可雪槿……她为我受了那么重的伤。”阳和煦仍在狡辩,或许这也是他如今唯一的筹码了。
阳玄圣摇头,再度点醒阳和煦,“八弟,雪槿救你,是因为你是夏国八皇子,是未来的夏国国君;更因为这一路保护你的任务落在朱烈身上,若你受了重伤,那么朱氏满门的性命堪忧,甚至夏辽之间的裙带关系都可能因此瓦解。她这番救,不止救你,更是在救自己,救整个国家。反观雪槿与天瑞遇到雪流沙的时候,雪槿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天瑞,八弟,这才是爱,是真正发自肺腑的爱;而对于你,雪槿更多的是一种背负于身的责任。”
或许这一次,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阳和煦的表情之中,失落开始渐渐大于哀伤,到最后,他摆了摆手,对着阳玄圣道,“四哥的话,我记住了,我……想静一静。”
“嗯。”阳玄圣知道有些时候,阳和煦需要自己消化一些事情;虽然年龄依旧小于自己,但阳和煦已经开始渐渐的成长了。成长总是要带着些痛苦的,这是所有人都要经历的阶段,无人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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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上柳梢之时,朱雪槿带着一副疲惫的身躯,回到屋中,才要歇下,却听到一阵叩门声;她问了句“是谁”的工夫,荣天瑞的声音响在门口,带着些低沉的意味,“雪槿,八皇子前来寻你。”
八皇子?朱雪槿也不知为何,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前开门的工夫,但见月光之下,荣天瑞与其身旁的阳和煦皆带着些她读不懂的复杂表情。朱雪槿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眨眨眼,再三平静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