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烈的心似乎被一刀一刀的割着,鲜血淋漓,又如置身火场之中,五内俱焚;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他先小心翼翼的将朱雪槿抱上马车,简单帮她处理了伤口上的污血,又包上纱布,以防感染;后又将余下晕的不省人事的阳和煦三人统统于马车上安顿好;阻隔了这片几乎为香所充满的空气之后,朱烈又谨慎的掩住口鼻,速速前往第二辆马车的所在之处,于他的药箱中翻出提神醒脑用的留兰香膏,分别于荣天瑞、阳和煦与阳玄圣的鼻侧少量的擦拭之后,见他们纷纷有些痛苦的蹙眉醒来,朱烈虽微微松了口气,脸色却未有半分好转。
睁眼过来,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马车之中,对面的朱烈正绷着一张脸,眼圈红肿;荣天瑞从未见过朱烈如此的神情,心一下便提到嗓子眼儿,生怕是朱雪槿出了什么不可意料之事;也全然不顾自己身子依旧没什么气力,支撑着起来,对朱烈道,“朱伯父,雪槿她……”
“受了伤,虽未累及性命,但……唉。”朱烈摇摇头,神情之中是满满的自责,“都怪我大意,怎就被那几个贼人引走了去,独独留下你们几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责无旁贷。”
“朱将军莫要这般说,”幽幽醒来的阳玄圣苍白着脸色,宽慰道,“我等若非朱将军与雪槿的保护,此时又何能安然无恙。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带雪槿去医馆。她之前受了不少寒气,如今身上……”阳玄圣心惊胆战的望着朱雪槿被整个包扎住的右臂,“又有重伤,实在不宜继续赶路了。”
“离此处最近的城镇是哪里?”阳和煦也支撑着坐了起来,抚着胸口的工夫似乎还能感觉到朱雪槿的温度,如今他的思绪已经因此而凌乱的结成一张网,且越结越紧,心如同刀绞一般的难受;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他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自责,还是掺杂了其他的他并未有过的情绪。
“我们打北京城出来约莫一个多时辰的工夫,曾路过一个小镇,若我们回赶,只消不到半个时辰,就能……”
荣天瑞的话尚未说完,朱烈却一摆手,干脆拒绝道,“万万不可,此处过于危险,我们须尽快进入辽国;待抵达辽阳,再将槿儿送去医馆医治不迟。”
“我以夏国八皇子的身份命令朱将军,马上去这附近的小镇,为雪槿治疗。”阳和煦从未有过这般认真的神情与语气,他双眼中迸发出的气势,让见惯了大世面的朱烈都不敢与之对视,不错,这一刻,朱烈真真切切的在阳和煦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成王者才会有的气势。
“八皇子,这附近是否尚有贼人,我们并不清楚;饶是为了两位皇子的安全,我们也不能走回头路。”朱烈虽心中有些退缩之意,但此时命才是最重要的;他总也要保住这两位皇子的性命,无论是为了夏辽两国的友好,还是为夏王委以他肩膀上的这份责任。
“雪槿为救我而受了这样重的伤,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阳和煦说着,目光落在依旧昏迷的朱雪槿身上;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风寒于身,如今她的脸色已是青灰青灰的,甚为吓人。
“正因为如此,八皇子才不能辜负了槿儿的这一片情谊。”朱烈说着,伸手探了探朱雪槿的额头,垂下眼睑,微微叹了口气,又对几人道,“她是我女儿,我怎么忍心让她受苦?”
真正的朱雪槿,尽管身体是透明的,却也坐在马车上,轻轻抚着自己手背上的那道伤疤;因为有了薛南烛的医治,那道伤疤已经很浅;可如今,再度回顾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再度看到了阳和煦对自己那样在意的眼神,朱雪槿的心却是温暖的。
不,不不。真正的朱雪槿摇摇头,此时此刻,她终于完全念起,这个时候嗅到的那股香味,与在酒席间的那股香味完全相同。这也便是说,那日想要他们所有人性命之人,就在今日的酒桌上;或者说,就是永福宫之人。
敬妃、阳寒麝、高品轩、向昆仑、明月,还有自己。究竟那个人是谁,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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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雪槿眼前再度被白雾侵袭,这一次雾气散去后,她发现自己正处在结庐医馆的落槿居之中。而面前不远处的,正是朱烈与朱雪槿。此时,朱烈正关好门,缓缓走回朱雪槿床边,生怕行走带来的风吹着她一般;床榻上的朱雪槿见朱烈这般笨拙,忍不住笑笑,开口道,“马车里钻进的风都比爹行走带起的风要大上百倍,您无需小心翼翼,我的身子好着呢。”
“槿儿是在责怪爹爹没有及时送你就医吗?”提起这个,朱烈就一脸的歉意与自责。
朱雪槿当即摇头,答道,“自然不是,爹所做的一切皆为大局考虑,这一点我深以为然。”
“这么说来,槿儿也看出了些端倪?”朱烈搬过一把玫瑰椅,端端正正的坐在朱雪槿对面,想听听朱雪槿对此事的见解——一如往常父女俩在战场上的心得交流一般。
见朱烈如此,朱雪槿本能的想要坐直,无奈现在身上没有气力,唯有努力的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