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自己看吧……”小周实在没脸说出口,把病历本递给文斓。
文斓皱了下眉,但什么也没说,认真地翻看了一遍,在看到结果的某一行时,脸上也明显怔愣了一下。他算了一下时间,随即,目光凝重地扫向许瑞溪。
哪知许瑞溪好像感觉出了他的目光一样,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远处,接着,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站起来走了出去。
“哎!你去哪儿啊!”小周大叫。
许瑞溪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他只是觉得难堪,觉得难以接受,他现在只想逃避,他无法面对自己,面对文斓的目光,更加无法面对即将可能发生的一切。
天已经黑了,医院外有个人工草坪,不少病人正在散步,许瑞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路边,还没多踏两步,一下子被人拽了回去。
文斓微微喘着气,紧紧握着他的手腕,沉声道:“你干什么?”
许瑞溪扭过头,肩膀起伏得很厉害,声音发着抖:“我……我是不是怪物?”
路灯很暗,微黄的光落在许瑞溪苍白的脸上,映照出他通红的双眼。
手上的胳膊还在发着抖,文斓握紧了,他却抖得更厉害。那么细瘦的胳膊,文斓看着许瑞溪不停地用另一只袖子擦眼睛,拼命憋住了一声不吭,就像个不知道怎么面对后果的孩子,心莫名地软了。
他上前,将许瑞溪搂住,轻声安抚:“你不是怪物,别害怕。”
不少路过的病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我是男的……”许瑞溪终于忍不住抽噎道。
“我知道,”文斓轻拍他的肩膀,“没有关系。”
小周这才气喘吁吁地摇晃着一身赘肉跑过来,看见这一幕,愣了一下,正抓耳挠腮地在原地打转,文斓打了个手势让他去把车开过来。
在文斓的安抚下,许瑞溪很快就收住了情绪。他一贯是个好脾气的人,今天也是因为受到了精神冲击才一时失控,一旦回过神来,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便开始觉得不好意思,忙从文斓身上退开。
恰好这时车来了,文斓领着他上了车。
“先去哪儿?”小周问。
文斓看着眼眶红肿的许瑞溪,始终觉得不太放心,说:“去东城。”
小周从后视镜看向后座,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车开到目的地,许瑞溪已经很困了,但他一路撑着没睡,此时一双眼睛紧盯着车窗外的别墅。
文斓率先下了车,站在车门边,一只手放在车门把手上。
许瑞溪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文斓这是在等他,屁股挪到门边,准备跳下来,被文斓拦了一下,把他扶抱下车:“小心点。”
不知道怎么,许瑞溪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今天在我这里休息一晚,什么都别想,明早我陪你去医院看医生。”文斓说。
许瑞溪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任由文斓牵着他进了屋。
小周看着两个人都进去了,这才整个人如同瘫软一般,长长地松了口气。
屋子里装修很华丽,开了中央空调,一进屋,迎面就是一股舒爽的凉气。文斓还在低头找拖鞋,许瑞溪抬眼便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眼神风情万种,脸上妆容精致,乍一看竟判断不出年纪。
许瑞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文斓奇怪地问。
“我是不是……”许瑞溪话刚说了一半,那女人一下子笑了出来,撑着头冲他抛媚眼:“我是这屋的正室,你是哪路小妖精啊?”
文斓给许瑞溪换上拖鞋,拉着他往前走,路过沙发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别闹了。”
说完,带了下还在发怔的许瑞溪:“我姐,文娜。”
“我在家你还敢带人回来过夜,不怕我告诉爸爸啊……”文娜笑道,扫了眼一脸紧张的许瑞溪,话里尽是调笑,“没想到你现在好乖乖男这一口了。”
文斓没理会她的调侃,反而问:“文姨呢?”
“回去了,都几点了。”
“你会做饭吗?”
文娜意外:“你要我给你们做饭?”
“帮个忙,煮碗粥。”
文娜一脸见了鬼的模样,文斓没多说,带着许瑞溪上了楼。
“我……我不用跟她打个招呼吗?”许瑞溪磕磕巴巴地问。
“明早再说,先休息。”
卧室很大,地上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中间一张夸张的大床。许瑞溪窘迫地站在屋子里,总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文斓熟练地从衣柜里找出一条睡袍递给他:“先去洗澡吧,浴室在那边。”
“有什么问题就叫我。”说完,文斓细心地替他带上了卧室门。
楼下,文娜一边皱着眉,一边用新做的指甲淘米。
文斓接过她手上的电锅内胆:“我来。”
文娜果断撤离,双手捧放在烘干机下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