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黏黏腻腻,稀稀拉拉,我坐在门口,看着雨帘发呆。
肚子咕噜噜地响,让人难受。
我想不起我有多久没能这么悠闲地坐在一个地方发呆了,此时此刻,我很想感谢这场雨,让我给自己一个理由停下来休息。
夜更深了,四野伸手不见五指。
困倦渐渐袭来,我用些草堵住洞口,仰身倒进帐篷里,意识很快模糊。
闪电照进我的梦。
我的最后一个想法是,雨下大了。
我完全没认识到在下雨天选择一个排水沟扎营是多么愚蠢的事,直到夜半时分,冰冷的水流把我冲醒。
我一边暗骂自己缺心眼,一边披着被雨淋湿的毛皮衣服跑上岸,站在岸边把草甸子拉上去。
草垫沾水,变得十分沉重。我拉上一个,另一个沉底。
风掠过草原,寒冷入骨。远天有淡蓝色的电光闪烁。
我再次跳下水里,把另一片草垫拉上岸。正准备重新把它们拼接上,忽有一道闪电划破黑暗。
明灭之间,一个黑影突兀地出现在沟渠对面的草丛里,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确定在我扎营之前那里没有这个东西。心跳骤然加速。
我下意识向后退,躲到高草茂盛的地方偷偷观察。
很快,又有一道电光闪过……
对岸空空如也。那人竟不见了。
雨水压低草丛,我蹲在地上,屏住呼吸继续观察。同时努力回想刚才的画面。
那应该是一个人,身材高大。可这里怎么会有人呢?
我试着把这个人影和其他人结合,每个都不像,是个陌生人。
继续等了一会儿,确定它没再回来,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电光明灭间,草原宛如衰垂的地狱。
低头看了看两片变形的草垫子,我决定离开这里。因为没有方向,索性沿着沟渠前行。
行进的途中我注意到脚下的土又松又软,极为平坦,没有一点坑洼,走在上面就像是走在足球场上,不太像是一片天然草场。
妈的,我们会不会穿越错地方了?
不过话说回来,世界上真的有穿越这种事!几个小时以前我们还在一堆腐烂的臭蘑菇上,现在却到了一片草原。
暂且当这里是极乐净土。我是不是应该看见一些与佛祖有关的东西,至少不要这么大自然。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五六分钟,另一条沟渠横在面前,二者交叉呈九十度,越过去继续走,相同的距离,又出现一条。我脑袋里渐渐浮现出一片稻田的影子。
再向前,沟渠上架起一条平板桥。
我过了桥,沿原来的方向继续前进。
雨小了些,闪电也不如之前那么频繁,闪电的间隙里,我只能凭感觉抹黑前进。
有那么十几分钟,闪电沉寂,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之后突然一道霹雳撕开夜空,我看见那个怪人站在我前方三四米远的地方。
我浑身痉挛,愣在原地。
电光消失,雷声滚过。我意识到它好像背对着我,慌忙卧倒,心里默默祈祷他不会发现我。
可是很快,我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向我逼近,随之而来的还有雨滴敲打钢铁的声音。
他戴了一顶头盔,我刚刚看到的。
我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片刻之后,脚步临近,高草在我眼前折断,伴随着怪异的短促风声。
许久,我才意识到,那是呼吸的声音!
我紧紧握着刀子,暗暗发誓只要有人想伤害我,我就杀了他。
脚步继续临近,两个绿色的光点在高草上方飘来。鞋子掀起的风吹进我耳朵。
我顾不得许多,迅速侧身,双手撑地,以最轻的动作推动身体向下滑了半米。刚停下,一个沉重的东西便贴着我的头皮落地了。
该死的,他在我头顶停下了!
我机械地抬头看,又一道闪电落下。我俩四目相对。
那是……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鱼跃而起,拔腿就跑。
过程中,脑海不断闪现他的模样。一顶绿色钢盔,一个带有波纹管的防毒面具,眼罩下的一双绿眼,一件黑色的皮夹克,一把改装过的小型加特林机关枪……
他不是人!
我猫着腰,尽量让自己处于高草的掩护之下,可我知道,我根本没有办法隐藏踪迹,所以只能祈祷他不要追来或者开枪。
一口气狂奔了五分钟,我被一棵荆棘条绊倒。躺在地上仔细听,身后并没有脚步声。
我把气喘匀,站起来。
闪电再次掠过天空,光明下,我绝望地看到十几个人影在我周围晃动。一对对绿眼好似萤火虫。
我触电一样缩回到草地里,一段时间以后,我意识到他们好像并没有在意我,而是在搜索什么东西。
我奓着胆子再次起来,他们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但没人朝我靠近。
回想刚刚那个怪人,他好像也仅仅是对我好奇而已,并不想杀死我,否则我现在已经变成了大眼筛子。
如此想着,胆子大了些。待闪电再次亮起,我锁定背对着我的一个怪人,悄悄靠过去。
他沿直线匀速前进,我加快脚步,不断缩短距离,等到距离他十几米的时候,另一个奇怪的人影出现在我们之间。
他也戴着一顶钢盔,但身材瘦小,握着一把刀,低姿前进。
闪电继续为我照明。
那瘦小的家伙突然一跃而起,扑上怪人的后背,手起刀落,割断了他的波纹管。
四野陷入黑暗,我听见一个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