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珣新科探花也很受人追捧,族中读书之人都来问柳珣交流经验,柳珣实是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但是思及以后若是分家,自己这一房也是要谋划族中名声的,就忍下来了,耐心的往来周转。连晚上回住所休息,柳梁都摸着柳珣的肩膀,“我儿长大了,都是爹不中用。”
“爹。人家儿子成才了不知道该多高兴,你怎么反而怪起自己无用了。”柳珣好笑说。
柳梁喝了些酒,本就脸红眼红,也不怕儿子看出他是情绪激荡引起哽咽,“我若是有用,你只管做个一辈子快乐无忧的纨绔,只管玩耍取乐,像你小时候一样。”
“我现在还是如小时候一样快乐。”柳珣说,“能为父亲承担一些微不足道的责任,我很幸福,比吃喝玩乐还要觉得幸福。”他有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小时候见过跟着柳称心回娘家的柳璟,只以为他是姑表哥,这个姑表哥表面看着很严肃,对他却格外的好,是除了父母对他最好的人了。
知道柳璟是他亲哥哥后,他才知道,他傻乐的那些年,父母和哥哥都承受着怎么样的折磨。比起那样无知的傻乐,现在这样可以为家庭做些什么的状态,让他更觉得快乐。
柳珣一行人从河州回来,孟氏早已经一顶轿子进了木兰府,她是书香世家出身,当初嫁妆也不够丰厚,嫁进永安侯府也不曾受过什么优待,尤其是柳璟失踪后,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要给下人足够的银钱才能换来正常的一日三餐。
不过再怎么样,永安侯府也不会让她和柳云钊寒酸出门,公侯之家,总还有点脸面。孟氏也不矫情,给了她她就接着,她还有儿子,未来还很长,凡事都要多准备。
柳府与她,也是个陌生地方,一切都还未可知。柳璟在的时候跟她说过他的原生父母,父亲和蔼,母亲慈爱,小弟活泼可爱,孟氏应着,不过是新婚小夫妻的热火。只是柳璟去后,侯府艰难,乔氏却总能提出援手,虽然她的帮忙只是给钱而已,但是孟氏还是感念其慈母心。坐在轿子中,孟氏捏紧了手里的包袱,那是她为柳梁乔氏柳珣各做的一身衣衫。
再难也难不过永安侯府了。
柳梁乔氏和柳珣,对孟氏和柳云钊都是百分百的欢迎和喜爱,不过两方严格算来都是不太熟的陌生人,只能这么热情又尴尬的开始相处起来。
柳梁怕柳珣以为就不分家了,还特意跟他说了,他只答应老太太,他的儿子回来了他就不说分家,但他没说,侯爷分家他会劝阻。
“我和侯爷说好了,璟儿得我们还在镇国公府时回来才名正言顺,如果是我们分家后再回来,不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侯爷也是同意的。”柳梁说。
“我不管这些,只和爹妈,嫂嫂侄儿在一起,在哪都要的。”柳珣说。
消了假回翰林院当值,柳珣发现这屋就剩他和杨峤二人,“杨肆和王尔蔴呢?”柳珣问。
“这不是没了两个人,空了两个位置,沙大人调整了一下,大概是嫌我两无趣,另外找热闹地方去了。”杨峤说,他认真看了一眼柳珣,“柳大人面色红润,请假这几日想必有好事发生。”
柳珣翘起嘴唇笑,“的确是了了一桩心头大事。”
“我们今也算熟稔,就别柳大人长柳大人短了。”柳珣说,“叫我柳兄的话,好似我占便宜了。”
“那我们便以字相称。”杨峤说,“嗯,怀玉。”
“嗯?”柳珣都差点忘记这个御赐的字了,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是他主动开的口,也只能应下,看着杨峤期待的眼神就唤他一句,含章。
杨峤笑了,他从袖袋里拿出一份请帖,“原本不知你休假几何,以为要错过了,幸好,幸好。三天后沐休,是我乔迁新居,备了一份薄酒,还请怀玉赏脸。”
柳珣接过请帖,青竹封,簪花纸,杨峤手写的字行云流水,柳珣合过请帖,故意道,“没有好酒,我可是不会赴宴的。”显然说的是杨峤曾经拒绝他邀约的事。
杨峤拱手做求饶状。
“那金子后来可有人来找?”柳珣想起来问。
杨峤摇头。“便放在那,终有一天会弄清楚它的来历。”
第16章 翰林院(七)
杨峤乔迁宴请不过三五同科,三五同僚,再有就是住宅附近的左邻右舍。
谢进在门口下轿,长随前去敲门,谢进不露声色的打量一下周围。其实他不理解杨峤非要住进这里的理由,他是名相弟子,又是状元,甚得太子亲眼,不说他还有点家底,就是穷的什么都没有,他也能住进更好一点的东牌坊大街。
和最少四品的当朝侍郎们做邻居。
好不容易在东牌坊大街租赁到一个小院的谢进摇摇头,表示人各有志。
人陆陆续续到齐,柳珣来的比较靠后,下轿的时候看到挨着墙角靠边停了一线的轿子有些郁闷,明明他看时间还提前出门的。
得得儿拎着乔迁贺礼跟着柳珣身后,柳珣一回头,得得儿迅速反应说,“怀德巷的厨娘廖嫂子,接了个活,准备了大半的食材,主家却说不办了。廖嫂子正发愁呢,到处打听谁家急着要办席。”
得得儿一气说完,末了对柳珣说,“少爷,这事你都交代我三遍了,少爷,你从前不这样的,在你心里交代我做这样的小事需要说上三遍之多吗?”
柳珣瞪他,“还不去敲门,这点小事还需要我交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