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少爷您记性真好~”
闵然也站起来,浅笑著抱拳行礼,“阁下是瑶山派的凤歌凤公子吧?”
凤歌回礼道,“正是,我们果然见过麽?”
“在下闵然,在纪城悦来客栈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凤公子还记得在下。”
凤歌露出恍然神情,“啊,我想起来了。当天还失礼地进了阁下的房间,实在抱歉。”
“凤公子客气了。”
凤歌一双明眸在小二和闵然之间略作流转,随即问道,“真是巧,竟然在这里遇上熟人。两位是朋友?”
“的确。”小二还没来得及吱声,便听闵然说道,“凤公子不嫌弃的话,请坐下说话。”
凤歌自然是不会嫌弃的。小二一下儿就紧张起来,这可是瑶山的新任掌门啊,就算还没挂名,可实质上已经跟掌门没有区别,现在居然跟他坐在同一张桌子边…
闵然装的就跟不认识对方一样,完全一副不问江湖事的商人摸样。
凤歌似是不经意地问,“二位怎麽会在东斛?是要出远门麽?”
闵然同小二对视,然後说,“我陪他回趟老家。他家里出了点事。”
“哦?”凤歌的注意力转向小二,“小二哥家住何处?”
“……北州。”
“北州?看来我们顺路了?”凤歌冲小二笑得很和蔼,很平易近人,就像过去一样。
闵然此时插话道,“凤公子是要去何处?”
“七城剑派。就在北州附近。”
“果真很巧。”
“出门在外,能遇到熟人,的确是件喜事。两位不嫌弃的话,可与我们同行。”
“我们二人脚程太慢,怕误了公子的要事。”
“既如此,凤某也不强求,祝二位一路平安。”
“多谢公子。”
凤歌起身离开後,闵然神色微微敛起,狭长的双眼微合。
“怎麽了?”小二问。
“他好像有些怀疑我。”
“怀疑你啥?”
闵然瞥他一眼,“你说呢?”
小二都快忘了还有凤一殊这条人命了,他啊了一声,大叫道,“他不会……”
“你再大点声,全东斛城就都能听见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二赶紧把声音降至耳语的级别,“纪城那麽多人…他怎麽就正好怀疑上你了?”
闵然优雅端起茶杯,抿了口香茶,半晌才闲闲地说道,“我刺杀凤一殊两次,两次只隔了三天,他应该能猜出刺客就是当时住在客栈里的几人。再加上得手後我就立刻离开了,他查到我当天就失踪,会怀疑到我身上再正常不过。”
小二越听越心惊,“那咱们赶紧跑路吧…”
“急什麽。他还不敢确定,咱们一跑,反而帮他证明了他的猜测。”
“那……那怎麽办啊?”小二可不希望闵然的脑袋跟凤一殊一样被砍下来,更何况要是打起来,他多半也会被牵连进去的。
闵然放下茶杯,忽然握住小二桌子下面的手,冰凉的温度让小二抖了一下,“不用怕,该怎麽吃怎麽吃,该怎麽睡怎麽睡。”
感觉著环绕在手指四周的力量,小二稍稍定下些心,但还是心惊肉跳的,後背挺得僵直W⒁獾剿俩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但很快的,当小二见都没见过的美味佳肴被端上桌时,已经饿了一整天的他就彻底把凤歌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顾得上抱著饭碗狼吞虎咽,就跟难民似的。现在再看到他这麽粗俗的吃相,闵然奇异得没有感觉到厌恶,【是习惯成自然了麽?】他一边慢悠悠地往嘴里送著饭菜,一边打量著小二出神。
闵然定了两间天字号的房,吃过晚饭後,两人便各自回去自己的房间。这是小二第一次住天字号的房,就算以前还在七城剑派时,出门也只住地字号。一进门就是一扇手工刺绣的屏风,金黄丝线闪著一层珠光宝气,绣成菊花修长蜷曲的花瓣,华而不俗。後面的房间更是比纪城的悦来客栈大了两倍不止,珍器古玩随处可见,就连桌上的茶壶都是上好的紫砂壶。里间的一张能睡下四人的大床,迷蒙轻纱从天花板上垂地而下,飘飘然笼在床榻四周。小二脸朝下一头栽进锦缎制成的被褥中,好像漂在一团无底的棉花堆里,舒服得他跟条泥鳅似的使劲在上面蹭。
【果然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啊…太销魂了~】他叹息著,算了算自个儿要当多少年的小二才能赚够钱住这种屋子。结果自然是一辈子估计都住不上,哀叹一声,把手脚都伸到不能再伸为止,就这麽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不动了。
看著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他开始猜测闵然在旁边的屋子里干什麽。
今天闵然订了两个房间的时候,小二是有些失落的。
想著想著,就觉得上下眼皮有点打架。渐渐的就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有什麽轻盈的东西落在脸颊上,一下一下,从额头慢慢往下蔓延著。小二哼唧一声,伸出手去想把扰乱他睡眠的东西赶走,却猛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他一下就被冰醒了,睁开眼睛,却正好迎上闵然飘落在他眼角的一吻。
如此温柔缱绻的行为,让小二一下子就融化了。
“闵……闵然?!”
闵然微微撑起上身,长而浓密的睫毛上洒了一层月霜,唇边含笑,“你今天的睡相很豪放嘛。”
“……你进来怎麽也不敲门。”
“我敲门你会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