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围五十三天之后,晚城被攻破了,它那古老的城墙终究挡不住日本人的大炮,日本人驱车进城了,晚城残余的守军要垂死挣扎还在坚持最后的巷战。城墙被轰破后,淑姬跑回去找秀子,红儿和大龙在围城之前回老家去省亲了,刚好逃过了此劫,秀子是淑姬此时心中唯一的牵挂,但秀子已不在了,有人说看见她直接找日本人去了。秀子又一次在关键时刻给了淑姬意外,每次在淑姬想她不是这样的人时,她的行为就干干脆脆告诉你“我和泉秀子就是这样的人。”淑姬突然觉得可笑,自己还一直为她的安危担着心呢,她和泉秀子却早就为自己谋划好了出路。
淑姬给自己的枪膛装满子弹,她决定就让自己的命运跟这座城池一样吧,虽然无意义,但,最起码它悲壮。她拔足往枪声密集处跑去。子弹呼啸着从各处飞来,淑姬的身子穿梭在其中,她的枪击中了一个戴钢盔的日军后,立即就被好几处火力缠住了,淑姬的□□不时的还击着,左侧一座阁楼上的机枪解了淑姬的围,淑姬看见那是孙丙仁,她要去跟他汇合,她躲过火力,挨到了那里,刚爬上二楼,一颗炸弹砸落下来,“轰”的一声,阁楼一片粉碎,淑姬的身子被炸弹的威力震得甩飞了出去。最后一刻淑姬心里想:“这样的结局倒也不错呢。”
第26章 逃亡
有时人在极度危险中会产生一种不真实感,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然后梦醒,发现自己并未遇到任何危险,仍好端端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淑姬醒来时就是躺在一张舒服的床上,室内光线很暗,她观察四周,这是间陌生的屋子,挣扎着想起来,才感到全身酸软,头也很疼,努力了几次也未成功,只能眼睁睁的等着了。过了许久,推门声响起,有人进来了,是和泉秀子,这又是出乎淑姬的意料之外了。
秀子:“你醒啦。”淑姬本不想再理她,但终究还是忍不住要问:“城破的时候,你去找了日本人?”秀子坦然:“是的。”淑姬:“卑鄙,无耻!”秀子:“我找日本人只有一个目的,我想活,也要让你活。活着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对呀,能活着终究是好的。淑姬无言了。
当初淑姬被炸晕后在地上躺了七个小时,直到巷战结束,日军打扫战场的时候,淑姬才被人当作尸体要处理掉。运尸的都是中国人,秀子从他们手下将淑姬要了回来,然后将她藏在汽车后备箱里连夜开出了晚城,此处是离晚城八十里的一个小镇,目前日军还未打来,秀子将淑姬安顿在此处养伤。淑姬也真是佩服和泉秀子,她想你活,你真是死都死不了。
日军又西进了,看来此处也快存不住身了,自秀子早上出门后,已经过去九个钟头了,淑姬不自觉地要为她担心了。躺了几天后,淑姬身上的伤虽未全好,但行动已可自如了,她养伤期间秀子经常出去买东西或打探消息,秀子走后就留淑姬一个人在此,没锁着她,也没派人监视她,按说她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但她想着秀子好不容弄来吃的,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不在,那该会有多实落,就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一走了之。况且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代,在外面随时都有危险,就觉得两人在一块的话,最起码有危难也能一起面对。
对于秀子的日本人身份及她跟日本人的关系,淑姬很矛盾,一方面她很痛恨日本人,也痛恨那种为活命而临阵脱逃、没坚守、没原则的苟且行为。但另一方面,她又享受着那些好处。她本来想完全以敌人的身份抗拒着和泉秀子,但见她为救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又忍不住感动,同时也替她的安危担心。淑姬想将事情分得明明白白,可现实却是你永远也捋不明白,她甚至划不出真正的对错来。
在入夜的时候秀子回来了,她说有一艘客船明日从此处路过,她弄到了两张票,明日一早她们就离开。
中国的这条内陆河延绵数千里,连接好多座城市,是他们重要的运输渠道。淑姬靠在栏杆上望着河面,河水又深又急,船行得很慢,这船明显的超载了。船上的环境也差,下舱是货,上舱是人,上舱除了工作人员呆的工作室外,就只有几个隔间里面铺了几个床铺,其他的人都是一起挤在外面大舱里,仅有一个位置坐着,这还算好的,还有许多人得站着,这次行程有好几天,所有人都得这样忍受着。秀子只弄到两张坐票,淑姬见她身边一个妇女带着个孩子站着,于是就将位置让给了他们,自己出来甲板上透透气。沿途她看到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想到她的国家现在也是如此,不禁对战争痛恨起来,接着她恨起了日本人,好好的,干吗要打仗呢。日本人和泉秀子也出来了,淑姬又想起了她跟此人的国仇家恨,就懒得理她,秀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淑姬猜她肯定是嫌船上的条件太差,心想:“你总比我们这些人强,还叹什么气呢。看来真是人的心没有满足的时候。”秀子说的却是:“这场战争何时是个头呢?我想回朝鲜了,你呢?”淑姬:“我的家在那,才想回去,你的家又不在那,想什么。”秀子似大梦初醒:“对呀,你说我的家到底在哪里?生在日本,长在朝鲜,后来又居住在上海,似乎这三处都可算我的家,但又没一个地方可以真正接纳我。”这个问题淑姬也没法回答她。秀子想告诉淑姬:“有她的地方就是家。”但淑姬已经不太愿意相信这种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