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他突然提这茬:“哦……”
我也没想到的事,在这天下午,我又接到了壮鱼的电话。
壮鱼的声音一如即往的稳,但隐隐有按耐某种恶趣味的感觉,背景嘈杂。
“喂,大珠。”她说,“你猜我在昆市车站遇到谁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她高深莫测地宣布:“你的相亲对象,你以前给我看过照片的。穿一身警服,身高也和你说的符合,应该不会错了。话说,真人长得比照片帅。”
我愣了一下。
心中就有一朵小烟花,骤然亮起。
原来……这是……命运的轮回吗?时间倒流了,按理说这时候壮鱼没有见过沈时雁,自然也不记得那日在侄子小皓家楼下的相遇,还有她看到沈时雁时的一怔,喃喃说:“看起来不木嘛……”
壮鱼从老家赶往沥县,必然在昆市中转。而沈时雁正好在昆市开会,虽然不知道他此时出现在车站,是不是受我的话语影响。但我真正切切感受到了“缘分”两个字。
我说:“壮鱼,首先要跟你强调的是,我和沈木头,没有半点关系的。你……见过邬遇,你懂的。”
壮鱼“哦——”了一声,音调拖得很长,笑了出来。
我又说:“不过,我因为陈家的案件,向沈木头求助过,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要来沥县。他要是来了,肯定是个有力外援,你帮我看紧他,盯紧他,搞定他?”
可能我的话让壮鱼有些意外,她安静了一会儿,说:“行,我明白了,我会看着办的。”
挂了电话,我的心还被某种甜蜜兴奋的感觉占据着。身为一个网络作家,我无法不去想象我家壮鱼和刑警沈时雁坐在一个车厢里的画面。她那么酷,还要受我所托“盯着”他,而沈时雁一个几乎禁欲的少林武僧型警察,偏偏还是十九岁少女作家和二十八岁的处男(我觉得不用怀疑,一定是),哈哈哈。
第121章 谭皎十六(5)
以至于尽管今晚就是命定之夜,当我晚饭后跨进邬遇的房间时,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我进去时,邬遇正在看书。坐在窗台前,一盏黄灯下,他手里拿着本《极限论》,陈教授家的书。很好,看不懂。
我在他对面坐下,他从书后看我一眼,那双眼依然属于我的修理工,色泽深沉又浓郁,他朝床抬了抬下巴:“困了就过去睡。”
今晚有大事,我俩自然要呆在一起,随时应变。
我说:“我还不困。”
邬遇放下书,说:“那你想干什么?”
我心想我想干什么,也不能说出口啊。我说:“我看啦。”我拿出手机。于是我俩就这样相对坐着,各看各的。看了一会儿,我偷偷抬眸,他已点了根烟,边抽边看。他看这些专业书时,表情很平静,很专注。眼睛里也干净得好像什么也不存在。我心中一动,说:“你没想过,还回学校里,去干本专业吗?”
邬遇没抬头,鼻息里浅浅吐出烟气,说:“现在静不下心来干这个了。”
“哦。”
他却又说:“其实以前想过,留校继续做研究,有空带带项目挣钱,也挺好的。”
我脑海中浮现出他穿着干净衣服,胡子也刮得干净,站在讲台上的样子。有点新鲜,也有点陌生。再想到那干净的衬衫下,或许依然是白背心勾勒的肌肉硬朗的身躯。
唔……还挺带感的。
“在想什么?”他眸色幽沉地看着我,“脸有点红。”
我忙说:“啊,没什么。我其实也想过的,等我将来写不动退休了,去找个野鸡大学做个网络文学写作培训老师什么的。”
邬遇笑了,说:“何必妄自菲薄,你那么出名,怎么会进野鸡大学?”
我怎么跟邬遇解释,他对我们这个圈子根本不了解,我这种算什么出名啊。像我这样的小神,神格不稳,一掐死一大把,一波又崛起一大把。
不过讲真,这两个设想的画面,如果放在一起,感觉还蛮好的。他是名校学者,还能带项目挣钱养家,我是个风骚的野鸡大学兼职培训老师,得空再写写……
我心脏泛起甜甜的、微微发胀的感觉,抬起头,发现邬遇也正看着我。
我们竟然就这么沉默地凝视了好一阵子。灯光映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眼里只有我。我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和我刚才想的一样。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走到那一天?
邬遇合上书,揉了揉眉心,说:“我靠一会儿。”他闭上眼,往后靠进椅背里,也不知是真困,还是在逃避什么。
我说:“你去床上躺会儿呗。”
他说:“不用,你累了就去睡会儿,我不会睡着。”
我说:“我也不睡。”
他的侧脸沉静,嘴角却忽然有了一丝笑。我索性在桌上趴着,看着他的样子,看着他短短的黑发,凸起喉结,长长的腿,还有搭在椅子上的手。
怎么办?
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想象,没有他的生活了。
这个男人,时光流转令他来到我的生命里。吸引了我,陪伴着我,征服了我。
我真的害怕,哪一天,会不会在他的记忆里,我也成为一道模糊的影子?
……
我是被邬遇轻轻拍醒的。黑暗中,灯什么时候被他全关了。只有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明亮清澈。我看到邬遇模糊的轮廓,他站在我面前,眼眸锐利。我迷迷糊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