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药。”他一手揽住萧景琰,让他靠着自己坐起来。
“手指怎么了?”萧景琰看着他手上的伤。
“削竹箫的时候伤到了。”蔺晨把药碗送到萧景琰嘴边。
萧景琰喝了一口,立刻皱了眉头,撇开头去。
“苦。”
“这是药,药就是苦的。”蔺晨没好气地说,“你还以为这是吃糖呢。”
萧景琰想了想:“我想吃榛子酥。”
蔺晨被他逗乐了:“带的榛子酥早被你吃光了。这大漠荒烟的,我上哪里给你做榛子酥去?乖,喝药。”
萧景琰笑了:“没有榛子酥,我就不喝。”
他从小长在皇宫之外,跟父亲非常疏离,能够进宫见到母亲的机会也不过寥寥。小时候就没有父慈母爱承欢膝下的机会,长大了更不知道什么是撒娇
,怎么撒娇。但是他知道,他刚刚对榛子酥的胡搅蛮缠大概是带着点撒娇意味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他就变得有点不像他了。
……或者那才是被他藏在内心里的本来的他。
“真不喝?”蔺晨扬眉看他。
“死也不喝。”
“我可舍不得你死。”蔺晨说,突然仰头将汤药一口闷了。
萧景琰正惊讶他要做什么,却被他掰过脸来,嘴对嘴就往里灌。萧景琰一时没有料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含混的呜咽,便被又苦又浓的药味灌了满喉
咙。
可是他还是在药味的尽头尝到了蔺晨,比药更浓,比炉火更滚烫。
一口药灌完,蔺晨松开了他,可是他就是不愿松开,吮着蔺晨的舌头回味。
蔺晨亲了亲他的嘴唇:“稍微好了一点,你就来劲了是不是?”
“来劲。”萧景琰说,舔了舔蔺晨的嘴唇。
蔺晨笑了,用手指压住萧景琰凑上来的嘴唇。
“药这东西,少了治病,多了反而伤身,今天就喝这么多。”
蔺晨说着,起身放了药碗,让萧景琰侧过身,帮他拆了纱布,检查伤口。
“伤口怎么样?”萧景琰问。
“没有伤筋动骨,”蔺晨仔细看着,“但是也挺深,估计再有些日子才能完全愈合好。”
他帮萧景琰换好纱布,又让他半躺下来,然后去端了热粥过来给萧景琰喝。
萧景琰嘴上喝着粥,眼睛却盯着蔺晨。
蔺晨被他盯得没脾气:“你这是喝粥呢,还是喝我呢。”
“都喝。”萧景琰道。
“撑不死你。”蔺晨说,嫌弃地帮他擦了擦嘴边沾到的米粒。
待到喝完了热腾腾的粥,萧景琰的面色好看多了,不再苍白,泛着一点红晕。
大概是睡够了,喝了药,又吃了东西,终于缓过来了。
蔺晨放下心来,把萧景琰放倒在床上,打算去收拾药壶粥碗。
可是他刚刚起身,萧景琰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蔺晨问,怕萧景琰是不是哪里难受。
“不是说好了要给你奖赏吗?”萧景琰瞅着他,“我现在就给你。”
蔺晨愣了一愣,突然发现握住他的那只手一点也不老实,手指在他的虎口处摩挲,带着薄茧子的指腹痒痒地擦着他的皮肤。他低头看萧景琰,萧景琰
也抬头在看他,那双温玉一般的眼睛,映着帐篷里的烛火,暖得发亮。蔺晨心头一动,突然觉得满帐篷散发的药味居然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气息。
疯了疯了,蔺晨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状况,这人是个什么身体,居然还来撩他?
……而自己居然真被他给撩到了。多大的出息!
他吞了口口水,强行压抑下心头难耐的躁动,想挣脱萧景琰的手。
“急什么,你身体还没好全呢。”他道,“奖赏什么的,等你好了再跟你要。”
可是萧景琰就是紧紧扣着他的手,死抓着不放。
蔺晨看他,他就直勾勾地盯着蔺晨,眼睛黑得发亮,直把蔺晨看得口干舌燥。
这要是还能忍,他可真就是和尚了!
可是到底萧景琰身体要紧,而他蔺晨……忍人之所不能忍。
“好了好了,别逗我了,再逗下去,我可真把你给办了。”蔺晨定了定神,去拨拉萧景琰的手,“以后等你好些了,我们再……”
萧景琰却将蔺晨的手拉下去。
刚刚换完纱布,后颈露着,肌肤滚烫。他就将蔺晨的手贴在那里,
“我怕万一没有以后,我不想留下什么遗憾,”他直视蔺晨,“蔺晨,我想要与你做一次夫妻。”
蔺晨脑袋里轰的一声,就像是点了一簇冲天炮,直把他炸了个人仰马翻天翻地覆。
半是yù_wàng,半是痛惜,半是生死不知,半是万劫不复。
一时间,心里那把疯草狂生乱长弥天泛滥着,酸甜苦辣爱恨痴愁,堵上心头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疯了就疯了吧,蔺晨想,就疯他个神魂颠倒惊心动魄千秋禅定一夜涅槃。
他丢了药碗,倾身将萧景琰压倒在行军床上。
其七 七情尽尝
天高野旷,四穹俱寂。
只有雪子不断打在帐篷上发出簌簌的声音,还有行军床在昏暗的油灯下咯吱咯吱作响。
床窄得很,装两个大男人,着实有点憋屈。
蔺晨就让萧景琰侧躺着,自己从后面搂着他,这样刚刚能勉强挤下,而且也能不压到萧景琰受伤的那半边肩膀。
他们不敢弄出多大的动静来,这四野安静得很,只有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