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关山宴齐一脚将信使踹翻在地,勃然大怒。
“殿下息怒。”默列道,“战中混乱,暂时查不清情况,也是情有可原。我现在立刻就去见默宿,然后回来向殿下禀报。”
关山宴齐一夜无眠。天色转明时默列终于来报。
原来关山翰墨坠马之后,因主帅受伤,一时大家都失了主意,便决定先收兵回营,视关山翰墨伤势再做出兵打算。
夜色浓重。还在为今日一场大战而惊心动魄的虎军士兵刚刚才歇下,突然听得帐外寒风呼啸,如诉如泣。
不!
不是风!
是有人呼嚎哀鸣,宛如北地凄厉之风!
他们立刻起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梁军夜袭的马队已经到了眼前。
今日这场单枪匹马的决战松懈了虎军的精神。
他们觉得梁军既已伤了他们的主将,便料定他们不会贸然出兵进攻十里城。
他们觉得梁军会安心固守在城池里,没想到梁军竟然反客为主,趁夜潜行,刺杀虎军哨兵,然后轻骑夜奔,一路杀至虎军阵地,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
及。
“此次奇袭,列战英所带骑兵五组,每组不过几百人,但是来回冲袭绞杀,就像是一把带着刀片的风轮一般,虎军刚刚想要摆出合攻阵型,就立刻被冲
散了,根本无法抵抗。”默列道。
“死伤如何?”关山宴齐问。
“目前还不可计数,到了天亮之后才好统计确切人数。伤员或有万人。”默列道。
关山宴齐眯起眼睛:“一个千人的骑兵队,居然就伤了我们黑甲军万人,还把虎军冲得溃不成军。”
“还有一件……这次组成骑兵队的千人,身背赵家军的军旗,应该就是那日从不度城掩护百姓后退的那千余赵家军残军。”
“什么?赵家军?他们可真是阴魂不散啊。”关山宴齐的眼神变得阴冷,“那时我用车轮战攻城,现在他们便用风轮战还我,也算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了
。但是他们一定会后悔的,我会让他们重新体会一次什么叫春风不度寸草不生。”
“传我命令下去,”他对默列道,“这次如果攻入十里城,军民不分,全部赶尽杀绝。”
“是。”
“关山翰墨呢,现在如何?”
“二皇子后心的枪伤十分严重,默宿去看过了,他现在奄奄一息,随行军医正在救治,不过恐怕一时半会就连床也下不了了。”
“废物。”关山宴齐摇头,“虎军呢?”
“梁军骑兵见好就收,现在已经回城了,虎军正在收拾烂摊子。不过默宿说,比起死伤的军士,恐怕更难收拾的是溃散的军心。主帅重伤,军营又遭受
奇袭,乱了阵脚,现在军中一股颓势,这要是上了战场,必定风声鹤唳,恐怕一时不宜作战。”
“知道了。”关山宴齐思忖了一下,“让他们后退,退到侧翼做接应部队,把战场让出来给我们龙军。传我令下去,龙军明日开拔。”
“是。”默列领命而去。
关山宴齐看着默列背影消失在帐外。
也好,他想。
虽然用不上虎军给自己开门凿城,自己会辛苦一点,但是本来他选择虎军打头阵,便是要顺便削弱虎军兵力。他虽贵为太子,但是父皇却说关山翰墨
自小出入沙场,应也有领兵二十万的规制,便赐关山翰墨二十万兵权。这让关山宴齐颇为不安。他一直想要借着这次南征的时机,一方面攻城略地,
一方面消耗虎军实力。
没想到,现在萧景琰和梁军却替他做了这桩事。
如今关山翰墨受了重伤不说,他底下的虎军还溃乱一团。
这次南征,关山翰墨是一点战功也没拿到,还落得一个刚愎自用不自量力的恶名。
败军之将,哼,看看那些个把他当成什么燕国正统的老臣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关山宴齐一边冷笑,一边看着手边的地形图。
要攻克这个城池,他手里龙军的兵力便已绰绰有余。
再加上……他还有后手。
此次十里城之战,他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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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昏迷了两天两夜。
他已经战至精疲力竭,左肩还受了关山翰墨一枪。
蔺晨把失去了意识的萧景琰抱回帐篷,帮他脱战甲。
脱一片,就露出一片满是伤痕的身体。再脱一片,就又是一片伤痕累累。
蔺晨看他旧伤之上又添新伤,这身上简直没有一片无伤无痛的地方,忍不住喉头一酸。
就要落下泪来,蔺晨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做什么,人还没死呢,你还打算跟个寡妇似的哭哭啼啼个没完了?!
他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一边赶紧帮萧景琰擦洗身体,止血包扎。
熬好了汤药,想要给萧景琰喂点,但是萧景琰一直不醒,什么都喂不下去。
蔺晨只好一直坐在床边看着他,陪着他,时不时用水帮他蘸蘸干裂的嘴唇。
萧景琰醒过来的时候仍在昏沉之中,睫毛微微颤了颤,似乎看不清眼前人。
他微微抬了抬手,哑着嗓子喊:“蔺晨。”
“我在。”蔺晨赶紧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可是还没等到蔺晨能说点什么,萧景琰的手上的劲儿就松了。
他合上眼睛,重又失去了意识。
蔺晨就握着他的手,怔怔坐在那里,心里就像是刀绞那么疼。
他真想抽自己两棍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