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道:“我要回去了。”
那个人拉住他的袖子。
——怎么了?跟我在一起,很闷?
蔺晨忍不住笑了。
他摇摇头:“你这人真奇怪,跟个犯闷症的人在一起,却怕自己闷?你应该学学小豆子。”
——学小豆子?
“对啊,小豆子就知道什么时候该接近我,什么时候不该接近我。”蔺晨道,“他是个小机灵鬼,他知道我犯妄症的时候不用理我,我犯狂症的时候要跑
得远远的,而犯闷症的时候我会变得特别闷,这时候他就会跑去跟飞流玩,或者自己跑到后山摘山果子去。”
——不闷。
可是对方写道。
——你这样的时候,我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
蔺晨觉得自己大概是弄错了。最后几个字……大概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你什么……”他问。
可是他刚开口,可是那个人突然俯下身来,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蔺晨那双眼睛,尽管看不见,都瞪圆了。
然后对方在他手心里写:
——这就叫为所欲为。
其九若能参破
小豆子说:最近少阁主突然有了一种新症状。
不是闷症。不是狂症。不是妄症。
少阁主就在屋子里,对着一把剑长吁短叹。
小豆子不明白,问孟掌柜:这是什么症?
孟掌柜笑笑:相思症。
小豆子更不明白了。……他们琅琊阁里明明没有女子啊。
孟掌柜又笑笑:你太小,还不懂。
嘁,小豆子想,孟掌柜肯定又诓他了。每次孟掌柜要诓他,总是这么说。
所以他去问飞流大人。
飞流大人托着腮在那里坐着想了很久,突然醍醐灌顶。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兴奋地道:是水牛症。
啊?
你想啊,蔺晨哥哥每次一见不着水牛,就会犯那个新症状对不对?你说,他是不是得了水牛症?
原来如此,小豆子恍然大悟。
……果然还是飞流大人最聪明了。
可是既然少阁主一看不见水牛就会犯病,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还是没有招水牛进琅琊阁来。
水牛天天上琅琊山求职位,孟掌柜却总是说司书童已经不缺人了。
小豆子大大地想不明白。
但是天大地大,不明白再大,也没有吃好吃的事大。
今日终于做成了杏花玄饼。
小豆子已经馋了好久了。蔺晨便带了他去杏花林找了处山石坐下来,赏赏杏花林,吃吃杏花饼,多么快意。
正准备大快朵颐,却突然看见萧景琰从琅琊阁出来。
蔺晨起身想躲,然而小豆子已经一眼看见了萧景琰,手舞足蹈地朝萧景琰招手。
“这里!水牛,这里!”
嘿,躲都没处躲去。
看萧景琰过来,小豆子立刻蹦跶过去,拉住了萧景琰的手。
“水牛,你怎么才来?”小豆子道,“你看看,少阁主今天又害水牛症了。”
“什么水牛症?”
“飞流大人说了,少阁主一看不见你,就会犯这个新症状,所以当然叫水牛……唔……”
“吃饼。”蔺晨塞了一个玄饼在小豆子嘴里,小豆子还拼命想讲话,他就又塞了一个进去。
“就你话多,快吃饼。”蔺晨道,“不够,再多吃两个。”
对上萧景琰探究的眼神,蔺晨咳嗽了两声,有些不自在。
萧景琰有点想笑。从前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势均力敌了。
“刚刚去找了趟孟掌柜,”萧景琰道,“结果孟掌柜还是说琅琊阁没有合适的职位可以给我。”
“是……是真没有职位,”蔺晨结巴,“琅琊阁最近真的不缺人。”
小豆子好不容易咽下了两个玄饼:“水牛,我再帮你求求孟掌柜去,你等着。”
蔺晨一时没拉住他,小豆子便像颗豆子似的飞一般地滚走了。
要命……这小鬼怎么跑得这么快!
蔺晨想着,回头却发现这里只剩下他跟萧景琰两个人了。
“又白跑了一趟,饿了,”萧景琰坐下来,“讨个饼吃。”
蔺晨便给他一个杏花玄饼。
萧景琰吃着,又道:“你吹个曲儿我听。”
嘿,这人把他当什么了!蔺晨心里犯嘀咕。
不过他还是认怂地拿起了玉箫。
自从那日被这人亲了之后,蔺晨总觉得自己在气势上矮了他一头。
他不敢惹他……不然这人要是一言不合又亲过来怎么办?
“要听什么?”蔺晨道,“《岸渡舟》?”
“不听,生死离别非吾所愿。”
“《四伏》?”
“不听,危机四伏非吾所惧。”
“《封狼居胥》?”
“不听,天下大业非吾所求。”
“那你要听什么?”
“《并辔》,四大古曲的最后一首。”萧景琰道,“我想听一曲并辔江湖行,伊人常在,天地相携。”
玉箫在指尖转圜,指腹摩挲着箫身,可是蔺晨却并没有拿起来吹。
“怎么了?”萧景琰问他,“不会?”
蔺晨不说话。
萧景琰笑了:“既然没曲子听,要不要听我讲一个故事?”
蔺晨抬眼看他:“什么故事?”
“两个傻子的故事。”
于是萧景琰给他讲,从最开头讲起。
来时初樱碎,去时生死道。
诗一行,带走一个秘密,留下一笔勾销。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