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目唯记得她,她是那天他在地铁里见到的那个人。
一个米白色的外套突然被丢了过来盖在肩膀上,红发的少女愣了愣,下意识把衣服搂在怀里。
“冷就穿上吧。”鹿目唯说,“风还是很冷的。”
“那、那你呢?”
脱去了外套的少年身上只有一件长袖的衬衫,衬衫胸口处有着学校的校徽。衬衫下摆收纳在校制服的少年看上去温和了许多。
“我没关系。”
红发少女看着怀里的外套,点点头,把它展开盖在了身上。
那件外套只湿了一点点,大体上还是干燥的。
明明是男孩子的衣服,问着却没有什么让人不爽的汗味。
那种清爽的气息让少女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谢谢你。”
少女的名字是佐仓杏子,是从另一个城市来到这里的。
“家里出了点事情。”她说,“我现在没有家了……嗯,就是那种到处流浪的状态吧。”
情绪平稳的她,无形中给人一种灰暗的感觉。
“我只是暂时不想回去哪个城市而已,所以就来到这里了。”
下着雨的下午,周围没有一个人。这里除了雨声,就只有佐仓杏子一个人诉说的声音。
陌生的少年无声的陪伴,让佐仓杏子突然间有了想要诉说的欲-望。
她的心里那块大洞过了许久都没有填补上,在那里放着不断地发霉,不断地腐朽。她没有人可以诉说,于是一直把所有事情都咽在嘴里。
她不需要鹿目唯对她回应些什么,她只是想对这个陌生人说一些自己的话。
她快要受不住了。
“平常当然是靠着打工生活下来……哈,没有学校可以去的我也就只能这样了。但是啊,打工真的很累啊。”
她抓紧了搭在肩上的属于别人的外套。
“难道就没有什么开心的东西能让我坚持一下吗。”
雨声哒哒哒地,急促而又带着节奏,那是清脆的响声。
鹿目唯走到了佐仓杏子身边。
“我是鹿目唯。”他这才自我介绍,然后,拉起了佐仓杏子的手把她带到了地铁站入口外。
雨水打在他们身上。
佐仓杏子的年龄和鹿目圆香一样。
如果是圆香,失去亲人的她也会这样痛苦的吧。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开心的东西……要不要,试试音乐?”
鹿目唯松开了佐仓杏子的手。
“音乐?”
佐仓杏子愣住了。
她没想到仅仅是一次倾诉,这个少年会对她提出这样的提议。
佐仓杏子的父亲是教会的神父。
她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教堂的圣歌,以及管风琴的琴音。
但是没什么人到教会来,也没有人真心在听父亲作为神父所说的话。
直到有一天,一只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生物出现在她的面前,作为代价地,她成为了需要背负上战斗的责任的魔法少女。
【希望大家都能来听父亲说话。】
她诚心诚意的希望着。
信徒越来越多,父亲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直到某天,父亲发现了真相。
他说着她是魔女,然后带着家人一起自杀了。
家被火焰焚烧殆尽,亲人也去往了另一个世界。被留下的,只有她一个人。
“音乐……”
真的能拯救她吗?
佐仓杏子把打工赚来的钱凑了起来,她被鹿目唯带着走进了一家乐器店。
乐器的气息让她的心脏鼓动着,雀跃着,欣喜着。
自从那件事之后,佐仓杏子第一次感觉到了期待。
她抱住一把选好的吉他,鹿目唯接过它,坐在了椅子上帮她给吉他调音。
“你真的会教我吉他吗?”
佐仓杏子有些犹豫,“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为什么要这么帮助我?”
“因为我想。”
雨还在下,鹿目唯很快就调好了音。
他的指尖摸着琴弦,突然笑了一下,把琴从随意的姿势改为好好地抱住。
流畅而又好听的旋律从他指下流出,佐仓杏子站在他的前面看着弹着吉他的少年,那旋律触动了她的心扉,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从眼眶流下来了。
“这首歌叫做《黄昏》。”
佐仓杏子闭起了眼。
她看到了橙色的夕阳照在繁忙而又疲惫的城市上,光芒洒落了任何一个角落,黑暗伴随着它,却又显得无比的温暖。
在疲惫的归家时间中,又有着对未来的向往,以及暗自鼓励的细语。
按着自己的步调,慢慢走。
旋律温柔而又带着不屈不挠的力量,那跃动的音符在告诉她——
未来还有很长。
“我想学。”
佐仓杏子抹了抹眼泪,她的笑容变得肆意,那是鹿目唯在弹奏《黄昏》前突然对她展露的那个肆意、自信而又任性的笑意。
“唯哥,我叫你哥哥可以吧?”
……
月永雷欧的伤还没好,但已经可以出院了。
出院的那天,鹿目唯又突然被他叫到了医院。
“快点啦,新的旋律可是很珍贵的!”
鹿目唯打开了本子,按动了圆珠笔。
他唱完最后一节旋律,突然说:“那几个混混住院了,是你做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
鹿目唯面不改色。
“我怎么可能会——”
“就是你了。”
月永雷欧抢走了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