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程氏却好似没懂她的意思,正色道:“不管是什么贼人,这般胆大妄为,天子脚下都敢犯事,若他偷个胭脂,偷个摆设便也罢了,偏偏偷了灵儿的嫁妆箱子,这一会我非得报了案,让衙门给个交代!”
程氏这话说得怒火冲天,只听这话再看她的模样,还以为她真要把贼人撕碎一般。
可她这话落到崔氏母女耳朵里面,却有些个比方才崔氏自己说的话,还要深藏幽远的意味了。
什么叫偷个胭脂,偷个摆设,那偷了胭脂的正是敬莲园的丫鬟,而偷了廖氏摆设的,可不就是崔氏母女!
然而程氏又说那些倒也罢了,偏偏把注意打到了于小灵的嫁妆上来。这话听到崔氏耳朵里,跟直接指着鼻子骂她,有什么区别?
不过,最让她难过又憋火的是,程氏如此明目张胆地指桑骂槐,她还真的无法同她扯破脸争辩。
崔氏一口气在喉头上来下去,到底还是咽了,可于小霏却禁不住脱口道:“二婶娘可当真要告到衙门,万万不能纵容了这等贼人!”
程氏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才接着道:“霏儿你放心,这是必然的,不然也对不起你不是?”
于小灵在一旁,看着程氏跟崔氏母女言语之间已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不忍母亲这般替她出头,自己慢悠悠地说道:“娘不要急,大伯母和大姐姐不要着急,想来各有各的缘法,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抢不去也跑不了。”
她这话一出就更有意思了。
崔氏母女飞快地对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眼神里看到了诧异。
她们委实摸不清于小灵的意思,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可无论怎样,崔氏母女都当即谨慎了起来,也不再行言语之间的刺探,房内倒是一时无话。
于小灵见状微微笑了笑,转眼又听到门外脚步声传来,接着晚微便掀了帘子,回禀道:“夫人,魏嬷嬷和素辉回来了。”
房内四人俱都精神起来,这边魏嬷嬷同素辉进了门,程氏便开口问道:“嬷嬷,如何了?可查出实情了?”
可惜魏嬷嬷却叹了口气,抬眼看了一眼崔氏母女,顿了一下,才道:“那四合院厢房的窗户是有被撬开的痕迹的,想来不会是那老两口监守自盗。若真是那老两口犯下的事情,估计也早就逃之夭夭了。夫人,此事看来是外贼所为呀!”
崔氏听着皱了眉头,程氏皱了眉头琢磨着,也一时没了话,倒是于小霏哼了一声,说道:“真没想到京城的贼这般多又这般厉害,一不留神的工夫,这么多东西全不见了。我看二婶娘也不必费劲了查来查去了,如此反倒给贼人多了销赃的时日,不如今日便报案吧!二婶娘和二妹妹以为如何?”
她拿眼瞥着程氏和于小灵,静静等着这二人拿出什么说辞,将这报案的事情搪塞过去。
谁知她等来的,却是程氏母女的点头赞同,只听于小灵说道:“我看大姐说得对,虽说我没了嫁妆箱笼,却是可以借大姐的用的。可是有这么厉害的贼人窝藏在京城里,若再把旁人家的嫁妆箱子也偷去,可怎么得了?此事须得尽早报道顺天府去,万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她说着还朝于小霏看了几眼,好似在问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于小霏一来没想到她竟万分同意,二来,更没想到她还当真要借了自己的嫁妆用。
她被于小灵的这番表现弄得有些迷惑,抿着嘴盯着于小灵,好似想从她脸上,看出她到底是何用意。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因为于小灵什么多余的颜色都没有,于小霏什么都没看出来。
崔氏母女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一直看着程氏派人往顺天府去了,才将信将疑的回了敬莲园,吩咐冯管事到四合院去盯着,看到底有没有衙役过去查案。
崔氏母女的疑心,让她们不见棺材不落泪,直到两个衙役去了四合院之后,又找到了木鱼胡同,同四合院的屋主程氏询问,而于清杨还亲自接待了那两名衙役,之后亲自向崔氏致了歉,崔氏母女才惊讶万分地承认,那六十只嫁妆箱笼,果真被人偷了去!
可是于小灵的东西偷去了,于小霏想要的体面也一下子没了着落,更不用说,她还想将那六十只楠木雕花箱笼占为己有,这么一来,全都落了空。
崔氏和于小霏气的嘴歪眼斜,好似到嘴的鸭肉飞跑了一般,一连几日都指着是程氏,暗地里说她败家,还说于小灵没福气,好东西到她身上都兜不住。
崔氏母女再恨再闹,也没了办法改变事实,只能掏空了心思弄来银钱,往嫁妆上贴。崔氏的私房就那么多,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千两嫁妆银。
按理说,这么多嫁妆,若要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可谓是风光体面了,便是高嫁也算够格了。然而平成侯府那边,却对这副嫁妆不假辞色,每每提及,用要那了于小灵做比,这让崔氏心里虚得不行,母女两人闹腾不断。
这样的家宅不宁日日落到于霖眼里,他却不能视而不见,这促使他真正当了一回长房嫡长孙。
他很是正式地向于清杨提出分家,至少将长房分出于家。
于清杨一开始大惊失色,然而在于霖的坚持下,到底明白了他的意思。
半月之后,于清杨将三房的于清槐也叫来了京里,于家就此一分为三。
木鱼胡同于府的宅邸落在了于霖身上,但因为长房长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