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薛天河的母亲又何时见过她?
她并不记得拜见过薛四夫人啊。
仿若心怀鬼胎,沐苏在薛家有些坐不住了,便推辞说前些日子赶路有些疲惫,由薛天月亲自送她回圣贤书院先休息。
累也不全是借口,她躺在床上想着各种事情,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觉得脸上痒痒的,睁眼一看,周夑正坐在床边看她睡觉,一只手还拨弄着她的额发。
沐苏揉了揉眼,道:“你回来了?事情都办好了吗?”
再转头一看,窗外都暗了,竟已到了晚上。
周夑点头道:“赵太守知道我要来,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今天四皇兄也在场,谈不了什么实质问题,应付一下过场罢了。”
他又问沐苏:“你今天就在房里睡了一天吗?”
沐苏摇头道:“没有,去薛家走了走,跟薛家的小姐坐了很久,下午才回来的。”
周夑道:“睡这么久该饿了,我让人把饭送到房里来了,起来吃一点吧。”
周夑是吃了晚宴才回来的,便坐在旁边看沐苏吃。
中途章侍卫进来禀报,说:“薛天河带着薛三公来了。”
周夑便道:“那就请他们去书房吧。”
沐苏知道他又要忙,连忙示意说:“不用管我,你快去吧。”
周夑这一趟去的比较久,直到三更才回来。
沐苏下午睡多了晚上睡不着,索性等着他。
待周夑回来时,神色有些不快,像是发过脾气。
☆、第一百六十九章 堤坝
周夑的脚步声急躁而沉重,坐下的时候还踢了一脚旁边的凳子,闹出巨大的声响。
章侍卫低头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沐苏见了,也没敢多问,赶紧倒了盆温水给他擦脸,并对章侍卫说:“你先下去忙吧。”
待章侍卫退下,只剩他们二人,周夑已忍不住说道:“这个赵知行简直混账!欺上瞒下、玩忽职守,只会阿谀奉承,一件实事都不会做!”
说着还把手中的巾子使劲丢到盆里,溅起一地水花。
这可真是被气得不轻。
沐苏赶紧劝道:“别动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我听听。”
周夑端起沐苏之前未饮的冷茶一口气喝下,而后将今天听说的事情讲述出来。
周夑此次虽然是为了送沐苏回兰家而北上,但领了公差,是必须要办好的。
自从开春以来,北三道雨量极少,旱情严峻,但工部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在北三道兴修水渠,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拨款维护。
按理来说,水利工事至少能够保证最基本的春耕播种。可是有县令冒死递上密奏,说北三道已民不聊生,十分凄惨。
白天周夑向赵知行询问情况时,赵知行说旱情并不像传言说的那样严峻,是他们怕收成不好,为了逃避责任,故意夸大其词,还说后面两天会安排周夑去下面看看实情。
而晚上周夑见了薛三公一问,才知道赵知行说要带周夑去查看的田庄,是当地大户人家的田庄。像薛家这样的人家,都是自己出资修水渠、造水车,又请得起人挑水,所以勉强还是完成了春耕播种。
但整个北三道的旱情实际上比下面县令们报的情况还要可怕,各地百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甚至已经出现了宰杀耕牛和卖孩子的情况!
周夑见情况这么严重,便问修的水利工事怎么会没用。
薛三公说,近几年,洛水的水流越来越小,很多支流都已经干的见了河床。而且衙门已经很多年没有出钱修过水渠,水车也早就坏的不能用了。
周夑追问水利款项去了哪里,薛三公便有些欲言又止。
周夑发怒追问,薛三公才犹豫的说:“估计是拿去修防洪堤坝了……”
防洪堤坝!
北三道气候偏旱,主要水域只有洛河这一条,鲜少会发生涝灾,修什么防洪堤坝就是个笑话。
周夑气得冷笑。
细问之下才知,有几个南方来的富商,看中了洛水河上游的一种叫做鳇鱼的冷水鱼,这种鱼十分鲜美,但因水域和气候问题,生长缓慢产量很少,每一条的价格都高达百两!
他们为了增加产量,便拦水修坝,筑起了鱼塘,可这样,洛水河下游的水量骤减,农田越来越干旱,正好今年天公不作美,一滴春雨都不下,便造成了如此严峻的旱情。
筑堤修坝这种事,当地官员不可能不知,而他们不仅没有阻止富商胡作非为,还将兴修水利的专款拿去助推此事,绝对是参与了其中的巨额利益分成,实在是混账至极!
当地官员对上欺骗朝廷,对下瞒住百姓,但薛家作为当地的大户人家,这些事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实情的。
薛三公将这些说出来之后,有些忐忑,离开书院之后对薛天河说:“我还是要去见一下你父亲,今天这件事处理不妥当的话,薛家恐怕要把雍州大小官员全都得罪了。”
薛天河带他去见父亲,但一面说道:“三爷爷请放心,那些官员商为祸百姓,您将此事揭露出来,父亲肯定支持您。至于得罪不得罪人的事,我觉得没什么要紧,且不说这件事必须做,就算我们不做,他们又有几人在薛家困难时想过要帮我们的?”
薛三公缓缓点头,可依然是心事重重。
而周夑这边还兀自生着气,对沐苏道:“若不是为了拿住确凿的证据,我现在就想把赵知行那厮捆回京去!”
沐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