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邵夕,你睁开眼看看,谁来了。”宁紫玉冷冷一笑后,道。
“邵夕,你怎样?……无碍吧……”
叶邵夕听罢,才波澜不惊地睁开眼帘,微微一点头,算是问候过:“纳兰王爷,有劳您了。不过原谅草民现在无法起身,不能给王爷请安。
”
“不……不必……”
纳兰迟诺看样子有些不忍,又有些心虚,眼睛一直不敢迎视叶邵夕,说了句不必之后,就再没了下文。
宁紫玉瞥了纳兰迟诺,没说话,反而是手一拍,走廊上就有几人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过来,送到纳兰迟诺眼前,停下。
浓得化不开的药味,随即飘散在牢狱中,一丝一缕的,竟全是苦涩。
“你想做什么?”
叶邵夕心下一震,目光紧盯向宁紫玉,不可置信地微微摇头。
“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他瞠大双目,等不及又问了一遍,身上的铁链却因为过激的动作,被不可抑制地敲撞出声音,又尖锐,又刺耳,像扎入人心头一般地疼。
“叶邵夕。”
宁紫玉在这个时候唤了他一声,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停下,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微笑:“你是自己喝,还是我找人给你灌。”
“……”
“不说话?”
宁紫玉寒着脸,对向纳兰迟诺冷冷出声道:“我想纳兰王爷,应该不需要时间,再和他肚子里的野种告别了吧?”
纳兰迟诺侧头,没说话,也没再敢看叶邵夕。
他到底……还是没把这个胎儿的实情……告诉宁紫玉……
只是对不起邵夕……可是不要怪他,这是他报复宁紫玉的唯一办法!
他的兵权,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宁紫玉夺走的,说实施,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事情是在一刹之间就完成的……太快了,也太匆促……
他还需要时间好好消化消化……
纳兰迟诺到现在也只是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总是自以为是地以为,宁紫玉决不敢在这个时候动他。
可没想到……
“不用吗?”宁紫玉冷哼一声讽刺道,“那到时候,王爷可不要怪罪本宫,说没给你父子二人告别的机会!来人!给我灌下去!”
江棠见状被吓了一跳,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奇怪得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头脑机灵,人也聪慧,不过片刻,便一拍脑门,猛地反应过来。
难不成……难不成太子以为,叶兄弟肚子里的孩子,是王爷了!?
那可怎么得了!
江棠的第一反应便是要开口大叫,赶紧纠正这个错误。
“叶校尉,卑职们有命在身,得罪了。”
叶邵夕不顾眼前这几人的接近,只是在一笑之后抬起眼来,紧此着宁紫玉。
“宁紫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起码……”叶邵夕呼了口气,一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不自觉地紧紧收住,“……最起码……你看在你我从前的情分上……放过他一次,不行么?……”
“情分?呵呵……叶邵夕,你我二人,何曾有过情分?”
叶邵夕被他的话猛地噎住,过去残缺的岁月,也一寸一寸地,在他抬起来的眼眸中,一瞬一瞬地回放。
相识,相知,想望,相许……一路走来,这短短不过几个月的光阴和故事,就这样走马观灯似的在他眼前眼花缭乱,深深地铺向生命的尽头。
而曾经那么多忧伤,感怀,失意的情绪,在一时间,也都失去了旷达的支撑。
叶邵夕听罢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兀自摇了摇头,也不知什么意思,许久都不再睁开。
你知道吗……也许,情根深种,才是他……生在这尘世间……最大的罪过。
“愣着做什么!给我灌!”
“是!”
几人接到命令,忙一步上前,将叶邵夕的手脚困住,生怕他一会儿会反抗似的。
“住……”
随即又有一人才端着药碗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捏起叶邵夕的下颚,一股脑儿地就往他的喉中灌去。
“呃!……”
“叶兄弟!叶兄弟!”
偌大的牢房中,一时之间,只听得到叶邵夕挣扎在喉间的咕咕声,和手腕间的铁链相互碰撞的刺耳声。
“太子!太子!你饶了叶兄弟吧!太子开恩啊!太子!”
江棠在对面晃着铁栏,一脸焦急地为叶邵夕求情:“太子!太子!你不能这么对叶兄弟!你冤枉他了啊!他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王爷的!是您的!是您的啊!太子您要明鉴!”
“太子太子!手下留情啊!太子!……”
牢狱内忽然一静,没有人不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了一跳,甚至连灌药的众人,也都在这声大叫之后停下手来,看向宁紫玉,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叶邵夕按着喉咙猛咳了几声,很疲累似的,他靠在墙上,止不住地喘息。
可谁知,宁紫玉却在听罢此话也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很不在意似的反问在场所有人,包括叶邵夕:“呵……这个孩子是谁的,你以为,重要吗?”
“江棠,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罢手?”
叶邵夕听罢微微一颤,过了许久,才轻轻一笑闭上眼睛。
“说得好。”
他忽然开口,笑了一笑却垂下头来,阴影挡住了面上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