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唯有皇上才能对你的心绪洞若观火,就算你有一丝一毫的不适他都了若指掌,而你,又何曾在乎过他?仔仔细细地看过他?”
郁紫的指责,叶邵夕回答不出,因为事实确实如此,他即便有心反驳,也无力辩白。
“叶邵夕,想必你不知吧,皇上被鸣鸿剑刺伤之后,几乎已是命绝,不能回天,若不是一老道相救,保了皇上三月之期,如今他便不会站在你眼前。而今日,刚好三月之期已满。换句话说,今日,即便没有这紫玉一伤,皇上亦难续命。”
“怎么会......怎么会......”
叶邵夕震惊,他不相信:“你骗我,宁紫玉明明好好地站在那里,他怎么可能有事?!”
“那老道既然救好了他,便能再救他一次,你告诉我那老道在哪里?他在哪里?我怎么才能找得到他?!”
叶邵夕本想去拽郁紫的衣袖恳求,却因为过于焦急,没走两步便脚下不稳,重重一跤摔在地上,腹中登时也有些疼痛,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能想的法子都想了,没用。”郁紫不知多沉痛道。
叶邵夕深呼口气,心也好似随着郁紫脱口而出的“没用”二字,重重沉了下去。
久久,他都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远处雨幕中的琴音,好似也渐渐到了尾声,当此之时,音声袅袅,哀转久绝,就连空中的浮云也在凝定不流,飞鸟也在千山之巅回旋不去,耳目所接,竟如天地万物,都好似在助他悲兴。
叶邵夕听到这里,不知为何也已哽咽难继,他知道,他余生怕是再难听到这首词曲了。
他更明白,此时此刻,被他倾尽生命之力完美了的舞曲已成了绝韵如同“遥远的回响”,永世不能再闻。
而筝中人在筝声里所传的心事,对心爱之人的挣扎,不舍,和留恋也特别令人感慨。众人不由得喟叹,是不是这幕突发的悲剧,已演到了尾声?
来如风雨,去如绝弦。
正当众人正沉浸在这首筝曲中时,却不想宁紫玉陡然勾起一弦,为下半阙且悲且叹的琴音,忽然停弦,突作煞尾,也令余音在风雨中缭绕,久久不绝。
无可脱顿的爱意,至一曲终了仍然绵绵无已。似满心而发,一起舒卷,肆指而成,感心动耳,荡气回肠,曲至如此,叶邵夕如何还看不出那人的真心。
他知道,无人可以把这样深沉的情感弹得如此回环往复而又动人心魄,只有宁紫玉而已,只有地能够。只有他能够,弹进自己的心里去。
深心属悲弦,远端逐流吹。便知宁紫玉。人已入曲,曲已随人。
也许,似他这般真正的痴情之人,在天地之间,早已浑然忘我,灵魂只在钟樊毓秀的山川之间徜徉,为心爱之人而歌,肉身所处的环境,已经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