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情已过去十数年之久,那些被按压在黑暗之中的前尘往事,怕是已被人遗忘在了角落,似乎永久都不能见天日。可就算是不见天日,宁紫玉却始终坚信,有些人,有些事,不管过去多久,既然已经成为事实,便一定有蛛丝马迹残留下来。
他若想要查,没有什么事是可以难倒他的。
宁紫玉勾唇一笑,眼里渗了些寒气,他瞄着在场的所有人,唇角微勾,却没有发出笑声。
他四人一直僵持着,不过一会儿,只听白予灏忙出来打圆场。
“此事事关重大,王爷现今只不过谨慎小心了些,还望皇上早日搜出证据,以证实叶邵夕身份。”
谁知,宁紫玉却偏偏就不领情,他一伸手,抓过白予灏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的跟前来,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狠声道:“朕说过,他是君赢冽的亲生兄弟!仅此一点,朕不会欺骗任何人!!”
“你干什么?!!宁紫玉!没有证据,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你!!”
君赢冽看见白予灏被人这样抓着领子威胁,当然免不了怒发冲冠,气难自抑,这便上前一步,猛地将宁紫玉推开。
“无凭无据,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为什么就可以相信这个人?!”
面对君赢冽的咄咄逼人,宁紫玉的口气听来也是极度的不好,他指着地上的梁千,忍住怒气,差点没将他当场斩首。
“回禀王爷,老夫追随煜羡皇室多年,这等玷污皇室血亲之事,老夫还是要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的。”没过多久,只听跪在殿中央的梁千又缓缓磕了一个头,匍匐在地上好一会儿,这才跪直身体,缓缓发话道,“皇室血统,受不了任何污秽与玷污。映碧皇帝陛下处心积虑要将叶邵夕混入我皇室血统,敢问皇帝陛下,安得是什么心?!”
“再者说,皇帝陛下刚刚反驳老夫。说老夫荒谬。既然刚刚皇帝陛下口口声声说映碧一直以来年谷顺成,五谷丰登,社稷安宁,从未有过饥荒之说。那么这两年以来映碧国内内乱频频,这与皇帝陛下刚刚所说的‘社稷安宁’,又作何解释?”梁千徐徐道,“皇帝陛下口口声声说在此事上不会欺骗任何人,那么梁千斗胆,敢问陛下这社稷安宁,与映碧现实所遇到的‘内乱频频’,岂不是相悖么?!”
以小见大,见微知著。梁千的意思是,从刚刚宁紫玉那难以自圆其说的话语之中,足以看出他的为人,他的话语,不可信。
君赢冽听罢,思虑再三,也觉得梁千所说颇有道理,他冲梁千点了点头,又转向宁紫玉,冷漠问道:“关于此事,皇帝陛下如何解释?”
“信不信?朕现在就可以亲手杀了你!!”
可谁知,宁紫玉闻言,却一伸手将身旁侍卫的长剑拔出来,架在梁千的脖颈上,他恶狠狠地道。
“宁紫玉!你干什么?!梁千不过是据实以告而已,你听着不惯,便要杀人灭口么?!!”
“朕就是要杀了此等小人,梁千啊梁千,你们满口仁信道义,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又常常背信弃义!朕今天偏就是要杀了你,一血十几年前,你与那程言骗他之仇!!”
宁紫玉激动无比,眼中嗜血而疯狂,似乎无人可以阻止。看来今日,梁千恐怕就要葬身于宁紫玉手下,其命危矣。
“住手!宁紫玉!放开我大哥!!!”
可谁想千钧一发之际,叶邵夕却适时出现,他只出了一声,便叫宁紫玉手心一颤,鬼使神差般地放开了梁千,转过身来面对他。
“邵夕。”他唤了他一声。
“不要叫我!宁紫玉,你如此叫我,我只怕你污了我的耳朵!!”
叶邵夕从他的身边错身而过,径直来到梁千身边,他蹲下身,扶住一直在地上咳嗽不停的梁千,关心道:“大哥。你怎么样?还好不好?”
一瞬间,宁紫玉的脑中嗡嗡地响,他的脚像被钉在原地,动都不能动。他那只刚刚本来想刺死梁千的长剑掉落在地,手也像被针扎了一样,一阵一阵得疼,怎样也停不下来。
叶邵夕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将瘫软在地上一直咳个不停的梁千给扶了起来。而梁千这厢一边咳,一边抬起眼来,他瞅了一眼叶邵夕,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许久过后,才唤了一声“叶兄弟”。
叶邵夕早就记不清,自己刚刚是如何失魂落魄地走出宫殿的。他满脑子,满心里,响彻的,无疑都是君赢冽刚刚的那一句话。
以至于,他为何会在宁紫玉的龙床之上,为何会在宁紫玉的寝殿之中,这些,都已是叶邵夕无力计较的范畴。
君四王爷说,他叶邵夕,根本就不是他堂堂王爷的亲生兄弟。
是啊,他不是。他出身草莽,一介轻言寒微之士,自然不会和任何一个皇朝的任何一位皇亲国戚有丝毫瓜葛。而他,也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叶邵夕想自己这一生,有时候虽生犹死,有时候却是虽死犹生,但他不论任何一个时候,任意一种时刻,都未曾动过要与君赢冽血亲相认的念头。
君赢冽为什么要误会他?他对他没用恶意。他对他也不存在阴谋。他如何会害他?如何会不利于他?
叶邵夕就这样失魂落魄地不知道在偌大的宫殿中走了多久,待到几个小侍官从他的身旁经过的时候,偶然提起他宁紫玉与煜羡的君四王爷对峙一事,这才一语点醒了浑浑噩噩的叶邵夕。
这些小侍官话里话外,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