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楼见状,赶紧吩咐几个奶娘将几个小的给领走了,她怕这几个精力充沛的小兔崽子将他们老子给折腾坏去,没轻没重的,身子上还带着伤了。
几人折腾累了,又吃了奶,便又呼呼大睡了。
安置好儿女们后,一回来,便瞧见戚修躺在床榻上睡着了,仿佛极累,睡得极沉。
大半年未见,脸黑了,也结实了,眉眼却更加凌厉了,眉心间仿佛长了几道细微的褶子,便是睡着了,也不自觉的微微皱着,秦玉楼轻手轻脚的探着指尖往上抚了抚,便觉得那几道褶子微微松散,然后被熨平了。
只听到戚修嘴里喃喃的唤了声:“夫人···”
秦玉楼忙努力忍着眼泪,扯着笑,轻轻的“嗯”了声,再一瞧,只见丈夫紧紧的闭着眼,分明睡得极熟了。
秦玉楼坐着床榻边上瞧了许久,又伸手去拉他的手,将脸轻轻的贴在他的胸腹前,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真好。
戚修这一觉睡得极沉,待醒来时,只见外头乌黑黑的一片,已是到了掌灯时分。
觉得身上有些沉,一低头,便瞧见妻子轻轻的枕在他的臂膀上,似乎也随着睡着了。
戚修先是一愣,只以为是幻觉。
片刻后方醒悟过来,原来已回家里,顿时心中一暖,微微低着头,往妻子发间落下一吻,一觉醒来,睁眼间能够瞧见到妻子的感觉真好。
“醒了?”
秦玉楼并未阖眼,就这样静静在戚修跟前躺了两个时辰,见戚修醒了,忙问他饿不饿,便要吩咐厨房将晚膳送来。
戚修却伸手将妻子摁了回去,躺在了他的胸膛上,嘴上贪念的道着:“再躺会儿···”
第147章
“是如何伤的?”
戚修的力道有些大, 秦玉楼生怕动了他身上的伤口, 忙小心翼翼的护着,脑袋枕在他结实的臂膀上,手一直有一下没一下轻轻的抚着他的胸膛。
肚子里有满肚子的话,斟酌良久, 便问了最关心的这一句。
眼下面对着这伤, 倒是平心静气了些。
不过,一旦想到那战场上的凶险,便仍忍不住触目惊心。
戚修一把抓住妻子乱动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中, 大掌里的老茧又粗糙了几分, 咯的皮肤疼,北方严寒,北风呼啸,手指头上都冻裂开了。
秦玉楼轻轻的抚着。
戚修觉得有些痒, 心里却是无比的熨帖,沉吟了一阵, 少顷, 这才接着妻子的话淡淡回着:“是那赫南寅砍的···”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然秦玉楼闻言却是一愣, 忙不迭支起了脑袋, 一脸诧异的问着:“如何是他砍的?不是在战场上伤的么?且坊间传言, 那赫南寅不是?”
坊间传言, 赫难家勾结突厥, 谋害了骠骑大将军,使大俞失了一座城池,可最终却是那赫南寅审时度势,釜底抽薪,力挽狂澜的引领着赫南军一并围攻突厥,这便有了大俞一举得胜,一举结束了北方岌岌可危的动荡。
如何是那赫南寅动的手呢?
戚修默了半晌,思绪仿佛飘散到了数月前的那一晚,赫南军功高震主,圣上对其早有忌惮,当时主将被害,戚修料想怕是与赫南家脱不了干系,于是私下找到那向来肝胆赤诚的赫南寅。
想到那日的情形,戚修微微眯起了眼,良久,才道:“赫南寅历来忠心耿耿,一边是自己尽忠的大俞,是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另一边却是自己的父亲,自己一路带领的赫南军,赫南寅勉不了陷入了两难之地——”
要么杀了他,要么从了他,戚修在逼他做这个选择。
彼时,赫南寅的大刀一寸一寸没入他的胸膛,戚修只咬着牙一声未吭,双眼如炬,一动未动的直直盯着他的眼。
赫南寅双眼充血,犹如一头危险的兽,就在戚修以为他会将手中的大刀毫不留言一把深入到底的时候,赫南寅只咆哮着,怒吼一声,将手中那柄锋利的大刀从戚修胸膛里一把抽了出来。
戚修疼的单膝跪地。
赫南寅一脸痛苦,发了疯似的跑了帐篷。
戚修劝服了他。
戚修言简意赅,不过只言片语,却令秦玉楼的心随着一紧再紧,那一幅幅惊险的画面竟然如此鲜活的出现在自己的脑袋中。
他这个杀千刀的,竟然在拿自己的命在做赌注。
后来,在赫南寅的暗中协助下,他们一方面示弱,以一城做诱饵,将突厥军引入雁城,然后原本暗自接应敌军的赫南军背道而驰,与戚修,杨宇两军三军会和,来了个瓮中捉鳖,一举生擒了那突厥王子。
说得倒是轻松,但彼时形势险峻,一步错,步步错,稍有差池,整个北方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秦玉楼问一句,戚修便答一句,除了将其中的凶险略微隐瞒了几分,余下皆一五一十的跟妻子交代了。
尤是未曾亲临,但战场上的凶险,秦玉楼却一一领教到了。
有些后怕,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止不住的敬仰与佩服。
秦玉楼心里忽然有些发胀,满满的酸涩与自豪感,快要溢出来了。
因为她的夫君,大俞守住了百年的和平,也换来了他们一家子的安稳富贵。
从没有一刻像是此刻这般骄傲与自豪。
秦玉楼忍不住下意识的支起了身子,一脸膜拜的凑过去,给丈夫主动献了一个吻,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很轻,却足够令戚修身子微僵,喉咙微咽。
见丈夫脸上神色不对,秦玉楼忙不迭又快速重新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