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来,初嫁入婆家的新媳的经历大抵总是相似的,秦玉楼如此,这小王氏亦是如此,尽管面上瞧着均是不显。
相比之下,秦玉楼仿佛还算极为幸运的,戚家门庭简单,初嫁来时少了许多劳什子人情往来,待往后若是戚家门庭热闹起来,她怕也已经在府中站稳了脚跟,一切便应当得心应手了罢。
不像这小王氏,上至皇家,下至整个京城各路世家大族,家家户户渊源相错,盘根错节,头一两年怕是都不得清闲啊!
二人寻到了共同的话题,一时,倒仿佛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起来。
二人聊了一阵,小王氏倒是一时将方才的来意给抛在了脑后,这会儿回想起来,见与秦玉楼渐渐熟稔起来,倒也不在忸怩,斟酌了一阵,只朝着秦玉楼笑着摇了摇头道:“瞧我这记性,其实寻妹妹,原是有一事相问···”
说着,小王氏四下瞧了一眼,不由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着:“明日夫君与世子一道入宫面圣,我听夫君言下之意,应当是陛下有意将夫君与世子二人一同调入御林军任职,不知妹妹可知此事?”
秦玉楼听了小王氏的话,心里先是一惊,然后是一愣,最后便是微恼。
还有这事儿?
她怎么不知道?
昨儿个丈夫回得倒挺早,夫妻二人交流时,大抵皆是秦玉楼主动开口询问,说的无非也是些鸡毛蒜皮的内宅琐碎之事,偶尔也会问问丈夫在军中的情况,她问一句,他便答上一句,却也从不主动与她提及。
明日要入宫面圣?
调到御林军?
那往后岂非——
这么重要的事儿,丈夫竟不与她商议?
或者说,丈夫还从未养成与她商议大事的习惯,在此之前,戚家许是也不见得有过什么大事儿。
冷眼瞧着,丈夫昨儿个回来后,倒是去了一趟寿延堂,定是与老夫人商议了一番。
之前,秦玉楼极少外出应酬,倒也并不觉得,可自这一日后,这才发觉,这京城可不比那元陵城,镇日各家夫人聚在一块儿大多时刻无非是聊聊元陵城中的八卦趣事儿,聊聊时下盛行的料子首饰。
这天子脚下的京城,女眷们聊的看似皆是些无关紧要的后宅八卦,但八卦趣闻的背后,哪一遭不是牵扯着前头局势的动向?
这朝堂之事直接影响着整个家族的兴盛衰败,朝堂之事,瞬息万变,一夕之间,有人家破人亡,有人鸡犬升天,若是跟不上步伐,屈于人后,往大处说,失了先机是小,影响了身家为大啊。
这往小处说嘛,便是压根插不上话,被人排挤在了圈子之外,譬如现如今发懵的秦玉楼,好在这还是两人私底下说道,不然怕是丢脸都丢大发了。
这般想着,秦玉楼私下又将戚修给恼了一分,哼,镇日只晓得床榻上那档子事儿,这般要紧的事儿竟只字未提,这丈夫···失职!
心里头这般想着,面上却未显,秦玉楼不好说不知,又见小王氏如此如实相告,倒也不好糊弄,只无奈含糊笑着道了:“昨儿个隐约听到世子提了那么一嘴,便也没有深问下去,实不相瞒,这现如今京城里头到底是个什么形势咱们家怕也如囫囵吞枣,只知大略,横竖这天子脚下,莫非王土,无论做什么左不过都是为陛下效力,是以无论陛下有何吩咐,但凭差遣便是,便也没做多想···”
戚家的情况小王氏倒也清楚,但见戚家如此沉着镇定,心下倒也一阵钦佩。
到底是百年世家大族,难怪老夫人提及戚家时神色总是略有些不同,言语中总不乏含了些敬意,现如今,在小王氏看来,没落多年的戚家刚起复时在权宠面前,竟如此临危不乱,果然当得起原先大俞第一家族的美赞。
如此,小王氏心下一动,抬眼瞧了秦玉楼一眼,忽而道着:“妹妹初来京城,许是还有些人生地不熟,我引荐几位相交较好的好友给你认识认识罢,横竖往后大伙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是要相交的···”
言语间似有拉拢交好之意,秦玉楼自然欣然受之。
宁国侯府,齐远伯家,御史大人陈家,俱是些显赫大家,若是搁在以前在元陵,便是这其中的一家出现在元陵,定是整个元陵所有世家大族间争相拉拢的对象。
可现如今,打交道的所有人皆全是如此,甚至一个比一个显赫,搁在一年以前,这是秦玉楼想也不敢想的事儿。
现如今,秦玉楼却发现,这越是身份显贵之人,越是明事有礼,许是经由小王氏的引荐,诸位夫人对秦玉楼倒也各个亲厚和睦。
许是打从这日头一眼见到秦玉楼起,便皆已注意到她了,得知她的出处后,有人许是心中不屑,但总该有人乐意结交。
但凡见到秦玉楼的同年女子,大抵每每总会忍不住打听起她的首饰衣裳的出处,秦玉楼早已习以为常了,果然,这日也不例外。
众人坐在一块儿寒暄一阵后,便见那宁国侯府的二少奶奶蒋氏率先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瞧你身上这料子倒是别致新颖,京城好似并不多见,戚夫人是在哪家铺子买的?昨儿个我还到祥瑞阁订了几批新到的料子,却仿佛没瞧见夫人身上的这种?”
祥瑞阁是京城有名的绸缎铺子。
蒋氏说罢,便见齐远伯家的三太太宋氏,御史大人家的长媳宁氏顿时皆纷纷感兴趣的看向她,秦玉楼微窘,这美貌果然是所有女子共同关注的话题。
见三双六只眼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