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李令月听到喧哗声,扭头正好看到裴英娘翻身下马, 诧异道,“还换了这身打扮?是不是嫌闷了,想去乐游原跑马?”
裴英娘神情严峻, 扣住李令月的手,“阿姊,三表兄呢?”
李令月心里一沉,眼神示意左右侍婢退下,和裴英娘一起快步走进公主府,“他有什么不妥?”
薛绍最近有些古怪,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令月问他,又问不出什么来。偶尔看到他背着人长吁短叹,愁眉苦脸,她心里着急,怕问得太紧适得其反,想等薛绍想通了再和他好好谈一谈。
裴英娘叹口气,拉着李令月往内院走,杨知恩寸步不离,神色戒备,跟在她们身后。
到了内院,裴英娘轻声说,“阿姊……你别怕,先让昭善去乳娘房里看一看。”
李令月呆了一呆,随即脸色大变,颤声叫昭善,“胤郎!去把胤郎带来!”
婢女们战战兢兢,飞快跑远,不一会儿,房里传出一片凄厉的尖叫声,昭善白着脸冲出房门,扑倒在地,哭着道:“公主,小郎不见了!”
李令月踉跄了几下,脑袋里一阵眩晕,险些栽倒。
裴英娘抱住她,搀扶她回房,扭头吩咐昭善,“去把门房叫来,问他今天谁来过公主府,乳娘什么时候出的门,驸马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去了哪里。”
昭善六神无主,泪流满面,勉强镇静下来,去前院问话。
她很快折返,声音发颤,“护卫说上午大郎君和二郎君来过,没有人看见乳娘出去,驸马好像突然有急事,没有带僮仆,只身骑马往北边走了,刚走一会儿。”
裴英娘点点头,喂李令月喝下一碗甜汤,“阿姊别担心,胤郎多半是薛家大郎和二郎带走的……三表兄已经追过去了。”
李令月用力攥住锦被被角,咬牙道:“他们敢动胤郎一根指头,我绝不会轻易放过薛家!”
薛绍是她的丈夫,她当然要保薛绍,其他人,她一个都不放过!
裴英娘安慰李令月几句,“我去找三表兄,阿姊,你先别慌,外面出了些变故……”她屏退房中婢女,小声说,“可能是东宫那边……”
她的商队遍布东西南北,频繁来往于西域、南洋,构建出一张纵横交错、四通八达的大网,让货物得以快速运送至全国各地,同时也建立起秘密的情报网。李贤暗中准备兵器铠甲,购买突厥良马,以好武之名招募侠客勇士,对她来说并非秘密。
不过她以为李贤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他会主动出击。
武皇后太刚强决断了,任何人在她的阴影之下,难以保持镇定。
犹如一盆雪水当头浇下来,李令月的愤怒顿时去了五六分,恐惧和失望攫住她的心脏,好半晌过后,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薛家……是六兄的人……”
他们想逼薛绍投向李贤的阵营,买通乳娘,偷偷带走薛崇胤威胁薛绍。
此前乳娘并非因为照顾薛崇胤太累而清减,她心里有鬼,害怕紧张,才会寝食不安,忽然暴瘦。
裴英娘按住想要挣扎着起身的李令月,“阿姊,这事不能声张出去。”
武皇后不喜欢薛绍,薛大郎、薛二郎支持李贤,事后武皇后说不定会以此为借口逼李令月和离,还有可能直接赐死薛绍,必须赶在事情无可挽回之前把薛绍摘出来。
可薛绍为了儿子,已经跟着薛大郎、薛二郎走了……
“我去找三表兄,阿姊,你带着令牌即刻进宫,提醒阿父早做准备。”裴英娘取出令牌,小声说,“建福门前的守卫应该有太子的内应,阿姊,你得尽快,快马加鞭绕过禁苑,从玄武门进宫,一定要赶在太子之前,秦岩不会让他轻易闯进去。”
“玄武门?!”李令月惊讶之下,忘了愤怒,宫城北边是禁军屯守重地,平时宫人们没事不会往北边跑,更别提从玄武门出入,敢乱闯禁地的,格杀勿论。
“此一时,彼一时,阿姊带着令牌,没人敢拦你。记住,千万别去蓬莱殿,待在阿父身边。”
裴英娘匆匆交待几句,等李令月冷静下来,留下几名亲兵,立刻走出公主府。
“去东宫?”杨知恩摇头反对,“娘子,我们去东宫,岂不是自投罗网?”
裴英娘蹬鞍上马,甩出一声响亮的鞭花,“走。”
杨知恩咬紧牙关,赶紧跟上。
半刻钟后,李令月一身戎装,吩咐仆从牵来她的爱驹,握紧手中令牌,她双唇紧抿。
阿父身边当然是最安全的……但是被掳走的人是她的儿子,她不能干坐着等丈夫和妹妹的消息……
她抬手掠掠鬓发,和护卫说,“我们直接进宫,去蓬莱殿。”
皇城内外一片宁静,高大巍峨的三座宫门立在广场之前,气派威严,东宫出入不禁,看似和平常没有什么不一样。
裴英娘很快找到薛绍。
他脸色阴沉如水,只差一步,就要踏进东宫。
“三表兄!”裴英娘来不及下马,勒紧缰绳,笑着喊他,“原来你在这!阿姊生气了,你还不赶紧回公主府哄她?迟了的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薛绍听到她的声音,愣了一下,扭过头。
裴英娘面色不变,笑嘻嘻道:“三表兄,快跟我回去向阿姊赔礼道歉,我帮你求情,阿姊会原谅你的。”
薛绍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片刻后,他果断转身,匆匆走下台阶,翻身上马,“多谢王妃提醒。”
他如果踏进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