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一句话,柯西宁的神情生动了许多,多了一些喜怒哀乐。
“可我发现……”柯西宁敛去眉眼的波动,“我也许这辈子,除了你,再也学不会爱人了。”
离婚之后,柯西宁没有想过逃离严叙,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
他有。
遇到沈新南这样年轻又活力十足的追求者,每天都带给他不一样的新奇感,就像是在他那段死气沉沉的时光中注入了一抹鲜活的生命力。他有想过借助沈新南这样的小太阳,让自己从悲伤中慢慢走出来,也从上一段感情中慢慢走出来。
但他失败了。
心和脑子都告诉他,他不喜欢这个少年,不能答应他。因为答应意味着之后的辜负。
真正带领他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恰恰却是严叙。严叙陪他去柯爸爸和柯妈妈的老家,才真正让他打开心扉,重新试着积极向上地去迎接这个世界。
“除了你,这辈子,我怕是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这明明应该是一句美丽的情话,但在此情此景里,却是当事人经历过各种尝试,发现统统失败后,无可奈何的选择。它不是情话,它是讲述人用灼烧的铁板在心口处打下的一个烙印。
严叙的心像被刀一片一片地剐下来,而这个刽子手,就是坐在他对面,平静地注视着他。
柯西宁笑了笑:“我觉得比起再谈一次恋爱,这更像是一场尝试吧。尝试看看,分开后重新再一起的我们,是不是有什么改变,适不适合再在一起。”
后半句话,柯西宁没有说出口,如果仍然不合适,他就觉得可以及时止损。
严叙和柯西宁就像两只长满刺的刺猬,一旦拥抱,就会扎伤和扎痛对方。柯西宁慢慢地拔去身上的刺,割去自身的血肉,在婚姻中表现得弱势和妥协,就是为了不扎疼爱人。有一天,他发现这样做,只会让自己更疼。
他选择转头离开,尝试新的生活,才逐渐明白,原来另一只名为“严叙”的刺猬,也为着伴侣伤痕累累。
绕了一圈,两只刺猬再次相遇,重新尝试敞开胸怀。
严叙全程没有说话。这不是他想要的相守,但又不得不承认,柯西宁说得对。
“约法三章。”柯西宁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边说边写下来,“我只想你做到三点。一,有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二,不要再尝试打压我的戏路。三,……”
说到三,柯西宁停顿半秒:“别再骗我,我不想你再骗我。”
严叙没有任何迟疑地点了点头:“可以。”
柯西宁笑道:“公平起见,你也可以对我提三个要求。”
严叙却摇了摇头:“我不用。”
柯西宁有点惊讶:“为什么?”
“没什么原因。”严叙确实挺低落,“我只是有点反感你用一些条条框框形容我们之间感情的行为,你不觉得自己理智到过分了吗?”
柯西宁自嘲地笑了下,他低低地垂下眼睫,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我倒是希望自己更理智一些。”
这句话声音太轻,像是喃喃自语。
“你不写对不对?”柯西宁从严叙手边拿回纸笔,“那之后也没有机会了。”
严叙压住了柯西宁放在白纸上的手,他说:“等等。”
柯西宁看向他。
“我只有一个要求。”严叙低声说道,语气里藏不住的酸味,“我希望你能和付琰以及沈新南保持距离。”
“我很久没和沈新南联系了。”柯西宁如实道,“至于付琰,恐怕不行。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又是我的经纪人,我们在工作方面的接触很难避免。”
严叙说:“我帮你换一家经纪公司。”
柯西宁啼笑皆非。
严叙退了一步:“你原来那一位经纪人?”
“坐月子。”柯西宁说,“你放心,她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工作。”
严叙就没再说什么。
柯西宁瞥向他:“严叙,你还是不相信我吧?”
“不是。”
柯西宁笑道:“怎么不是?”为了让付琰离他远一点,甚至提出了让他换经纪公司的提议。
严叙:“……”
他避开柯西宁的目光,“我嫉妒他。”
柯西宁不太赞同地说道:“不至于吧?”
嫉妒这个词语,在柯西宁眼里,已经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严叙平时真的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男人,何况付琰也没做什么,他们之前谈论的大部分也是工作方面的事。
要论条件,付琰虽是富二代,手底下还拥有一个经纪公司。但从知名度、长相以及社会地位,严叙也没必要把付琰当做假想敌。
“西宁。”严叙皱眉道,“我和你结婚那么多年,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可他却能和你朝夕相处……我为什么不能嫉妒他?”
不止嫉妒,简直嫉妒坏了。每次想到这点,严叙心里就止不住地冒酸水,但他不会重蹈覆辙,干预柯西宁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