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生没理他，稳稳站立，面色忧郁地望着陈纹玉叹息：“小玉，我来接你回家。”

赵廉和谢奕秋恭敬的喊了一声‘顾先生’，而后三人便退到一旁，跟在顾明生身后的白野却没有向三位少爷问安，只推着眼镜环顾了一遍众人。

陈纹玉冷着脸回望：“我没有家。”

顾明生回头看了一眼白野，后者朝前走了几步，递给陈纹玉一份文件夹后弯着腰唤道：“少爷好。”

陈纹玉疑惑地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才打开，从中取了所有纸张出来。

最上面的是顾明生和林时雨的离婚协议书，已经签字盖章了。

其下是顾辕和顾辙的户口页，上面显示他俩已经改姓为林了。

而后是他自己的户口页，他被重新冠上了顾姓。

最后是顾明生的遗嘱，上面清楚写着他死后，名下所有的一切都归于陈纹玉。

陈纹玉一一看完，茫然不解地望着顾明生：“爸？”

“小玉，回来吧。”顾明生不肯多解释什么，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悲哀。

陈纹玉将纸张塞回文件夹里，回头看了同样茫然无措的顾辕和顾辙各一眼，启唇叹道：“您是不是太狠心了？”

顾明生疲累一笑：“你也不输给我。”他说着，忽然又冷了脸，望着顾辕和顾辙道：“我给了他们机会，可惜他们太没有分寸，竟然还这样对你……”

“爸，你都知道了？”

“小玉，是爸爸对不起你，没有一开始就阻止他们，才害的你一直受苦，为了逃避在外浪迹三年，最后连生的意志都没有了。”

“不是这样的。”陈纹玉苦涩地摇摇头，忽然在人潮来往的医院大门口跪下来：“爸，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小玉，你快起来！”

陈纹玉不肯，垂着头哽咽道：“小辕和小辙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心思肮脏，一直含着恨，所以才用这种手段报复你们。”

周围有不明所以的路人想要围上来，有部分人认出这是顾家经常露脸的那几人，人群便闹哄哄地开始讨论，甚至还有掏出手机要拍的，白野、赵廉、郑立和谢奕秋就拦在外侧，语言加武力恐吓，才制住一些事态。

“小玉，你说什么呢？”

“爸，我三年前选择离开这里，是因为那时的我思绪混乱，搞不懂自己真正所想，我需要时间来冷静，来明确我的内心祈愿。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我恨的不是母亲，也不是父亲你，更不是小辕和小辙，而是无能为力只会逃避的自己。我明知道母亲一直苦痛不堪，可却从来没有真正慰藉过她。我明知道父亲你是有苦衷的，却把罪过强加在你身上。我明知道小辕和小辙是无辜的，却恨他们少不更事做了帮凶。其实我自己最是可恨，利用你们对我的爱来伤害你们，每次我心生愧疚，都会惊恐不堪地告知自己没错，以此来催眠自己。在我发现自己对亲弟弟有不伦之恋的时候，我逃避了，用狠厉来掩盖自己的慌张。所以，其实这一切的错误都在于我。爸，别对我这么好，我很痛苦……”

顾明生愣愣地听他说完这段话，许久都没有言语。

顾辕和顾辙离得近，自然也听到了，内心喜忧参半，竟无人知会一声。

两行清泪自眼中滑落，陈纹玉一手捂着脸，一手撑着地，哽咽请求道：“爸，让我走吧！我承担不了顾家……”

顾明生脸色怅惘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心中叹道：我竟命中绝后么！

“也罢……小玉，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爸爸都不怪你，无论你以后要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你若真的喜欢他们，爸爸只希望你别再折磨自己了，要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啊！”

他接过那份文件夹，用打火机点燃烧了，而后含着泪和白野驱车离去。

这种场面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顾辕和顾辙后知后觉地想起顾明生居然同意他们追求陈纹玉，心下都是一阵难以言状的感动。

陈纹玉站起身抹掉眼泪，待哄散了围观群众，才冷着脸望着几人，哼道：“父亲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了，我们也回姑苏去吧。”

众人一惊：“你是装的？”

“不然呢？”陈纹玉低头看向地上那枚静静躺着的硬币：“荷花面。顾辙，你输了。”

顾辙还震惊于他刚刚那段‘精彩的表演’，半晌后才不可置信地吞吞口水，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你也跟我回姑苏住，但是你以后不能忍让我了。因为那样的你——十分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