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只会zuò_jī蛋面。”孟可青抱着花盆跟上去:“你的子女都在外地吗?”
“不,我儿子已经长大到可以照顾自己了。”
“那你的妻子呢?”
“我早就离婚了。”
话音刚落,姜老爷子忽然想起,自己其实算是有妻子的人。
他娶了他的女秘书,那个因为不孕症,被丈夫家暴的女人。
那时候,那个女秘书因为自己不孕,担心离婚后嫁不出去,所以打死也不肯跟家暴男离婚,整天带着满脸的淤青来上班。
而姜衍当时刚跟雷娜离婚,周围的大户千金们争着抢着想当下一任姜太太,让他焦头烂额。
于是他心想,不如跟这个困在家暴中的女人,来一场互利互惠的形式婚姻。
得知可以得到姜家太太的身份,女秘书鼓起勇气摆脱了家暴丈夫,成了中年富豪的新一任妻子。
那时候,四十岁出头的姜衍仍旧处于巅峰状态,颜值身材样样拿的出手,女秘书还曾试图跟他发展感情。
可姜衍几次用形式婚姻的协议警告女秘书,从来不碰她,几年下来,她也就识趣的分局了,各过各的。
而姜衍当时还在气头上,曾故意告诉雷娜,说自己找了个传统顾家的大家闺秀,相夫教子,把家庭放在第一位。
雷娜却没有像想象中暴跳如雷,也没有斥责他不懂她的感受。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从前眼里旺盛的战斗欲也熄灭了,只木讷地对他说了句:“祝你幸福。”
从此不相往来,即时依旧深爱对方。
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姜老爷子把所有罪责,都怪在前妻头上,怪她太多管闲事,怪她不顾家。
1972年,雷娜生下儿子后,月子都不坐,成天忙着搞慈善儿童基金,去各个希望工程学校演讲。
襁褓里的孩子只能喝乳娘的奶,创业中期的丈夫回家后,鲜少看到妻子的身影。
姜衍为这件事跟雷娜吵过无数次,最终妥协的都是他。
他只能自我安慰:她的活泼善良是优点,德国女人确实相对比较独立。
日子也就在偶尔的争吵中流淌。
所有矛盾爆发,是在婚后的第二十二个年头。
1991年三月,雷娜在未经商议的情况下,抛夫弃子,偷偷前往爆发战争的国家救助难民,因为她知道,丈夫知道后一定不会同意。
1991年四月,战争停火的协议通过后,姜衍来到战争国,带着收尸的最坏打算,从一群难民堆里,接回了脏得跟煤球一样的志愿者妻子。
回国后,他一连两星期没跟她说话。
雷娜以往所有撒娇的方式,对他都失效了。
“他们需要我。”雷娜对他解释:“我的父亲参与了二战,我得以自己的方式为父亲赎罪,这些我都告诉过你,姜衍,你当初追求我的时候,答应会支持我的。”
“你的儿子也需要你。”他对雷娜说:“你去送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丈夫或许也需要你。”
姜老爷子对德国历史并不了解,出于爱慕,热恋时他确实对她有过承诺,但前提是在保住自身安全的情況下。
那件事之后,他要求她跟自己形影不离。
雷娜天性热爱自由,无法忍受这样的束缚。
在几次毀天灭地的争吵后,两人互不退让,第二年,就办理了离婚手续。
一晃眼,二三十年过去了,谁也没想到,这就是永别。
姜老爷子偶尔会派人去雷娜的住所周围打探。
想等她孤苦无依悔不当初时,他挺身而出,给一笔赡养费,安置形婚的女秘书,接回自己真正的妻子。
但他得到的回馈是:“雷娜女士每个月都会换男友。”
如果时间倒退三十年,姜老爷子并不像现在这么古怪倔强,然而,孤独的等待与怨恨,会让柔软的心长出厚厚的茧。
他把自己的情感封锁了,甚至不想见儿子,以免勾起对前妻的思念。
当压抑感情成了习惯,周围的人对他只有敬畏和防备。
爱与温暖也遵循能量守恒定律,他数十年没在接受过别人的爱,久而久之,似乎自己也失去了爱人的本领,只剩下对抗与刻薄。
这二十年来,有数不清的人投其所好,给他送名表,送豪车,却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送野花。
在雷娜离开后的唯一一次。
这似乎是个和雷娜一样爱管闲事的姑娘,这让姜衍莫名恐惧,恐惧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开启。
而那女孩却一点不识趣,依旧站在院子里不肯离开。
“你可以养条狗,姜先生。”孟可青抱着花盆走过去,弯身捡起地上的花,“如果没有老伴,又不跟孩子住在一起,养一只宠物,可以预防老年痴呆的。”
老年痴呆……
姜衍额头青筋一蹦,转身怒瞪身后的死丫头,沉声警告:“你最好在我老年痴呆发作前,抱着你的破花盆滚蛋,精神病揍人可不犯法。”
孟可青乖乖抱着花盆不动了,小声问他:“那我待会儿能抱小排骨给你吗?”
姜老爷子偾怒的神色渐渐转为疑惑,他张开双臂,质问她:“我看起来,像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家伙吗?”
“我只是想帮你些小忙,咋天你也帮了我。”孟可青觉得这老头只是表面凶狠。
有种莫名的直觉,她觉得这个老人看似冷漠抗拒,实则很需要帮助,于是她依旧厚着脸皮套近乎:“而且咱们也算很有缘啊。”
老头敛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