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衡两手插裤子口袋,有些尴尬地站在陈小西落座的小圆桌前。
陈小西仰头看许文衡,他不认为自己需要客气、委婉,因此相当直接:“不会是因为我女朋友今天考试,你故意来学校这边的吧?”
许文衡无声笑笑,摇摇头。
陈小西没有邀请他坐下,却莞尔一笑道:“我跟她要结婚了。”
“这么快?”
许文衡说完,有些后悔他接太快。
“快吗?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你在春节已经见过她家人?”许文衡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
“春节她见过我家人,我父母很喜欢她。等她考完试,我就请假陪她回家见她父母。我们的结婚日,定在9月19日。可这个日子对我来说太遥远,所以,我准备在期间塞一个求婚日,选在4月1日。”陈小西微笑着看许文衡。
许文衡始终保持着气度不凡的微笑:“求婚日的日期可真够特别。”
陈小西微笑不答。
是的。如果朱贝妮还没有准备好,她可以以愚人节的玩笑为由头拒绝。他不会难为情,只是怕她难为情。无论如何,他递上的都将是一枚真的钻戒。
只是,没有必要事无巨细说给外人听。
“你们呢?”陈小西反问。
许文衡似乎有些不自在,他低头看了一下鞋尖,再抬头看一眼陈小西:“不太好。”
“。”
许文衡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应该有我的错。没关系,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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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梁昉,许文衡更加忙碌,却空寂很多。
工作成了他生活中压倒性的主旋律。
过年的时候,他回了老家。回到十年不变的老县城。
在貌似憨厚、热情的笑脸下看到很多暗潮涌动的攀比、yù_wàng与黑暗的排挤。许文衡没能放松自己,反而更坚定了光宗耀祖的心。
春节返回申城,许文衡暗中发力,用更大的自觉投入到工作中。他率领的部门像一把锐利的匕首,所向披靡,成绩斐然。
董事长从不当众表扬他。
聪慧如他,自然知道这是另眼相待的意思。
只是,真正的曙光迟迟不来。
集团内另一家分公司年轻有为的女经理倒是频频向他伸出橄榄枝。许文衡无人可倾诉,内心总觉得跟梁昉还没有画上句号。他不知道,这是他的不甘做祟,还是事实确实如此。
加之与梁昉相比,女经理强而有余,媚而不足,似乎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时间在无解中流逝。
唯一不变的,是他对工作的热忱。
3月14日,这个日期是换上新日历后就被他标红的日子。这一天,是申城各大高校统一定下的博士生入学考试的日子。
许文衡从家里出门的时候,还意志坚决地想着去加班。车开到一半,忽然想,很久没有去过母校,很久没有联系过朱师兄他们了,不如去学校逛逛吧。
车开到同济大学的门口,却阴差阳错又兜了出来,最后停在了复旦大学的西门。这里,距离双子楼最近,距离考场最近。
西门有一家咖啡厅。
许文衡原本是进去买杯咖啡,缓解独自光着手逛校园的尴尬,却不期然遇到了陈小西。
活该!
这是他的大意。
原本应该想到他来陪考!原本应该想到距离考场最近的咖啡厅只此一家!
尴尬,混着莫名的妒忌,以及一丝歉意(还记得那场未遂的车祸吗),许文衡还是强迫自己假装轻松地站在了陈小西面前。
在陈小西不无得意地宣告了他的幸福未来之后,许文衡最后的侥幸也被无情捻灭。他讪讪地又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逃走:“我约了人,先走一步。”
陈小西两手一摊,露出恭送的笑容。
许文衡稳着步伐,强作镇定地出了咖啡厅。
到了门外,才想起自己压根没有去买咖啡。
大写的落荒而逃!
他重新坐上车,再也没有第二个念头,驱车去公司。
周六的办公室安静得犹如熟睡中的人。
第一季度的总结刚刚交上,第二季度的拼杀尚未开始。这算是一年中压力最小的日子了。这个周末,几乎没有人来加班。
许文衡刷卡进入办公区。
走过铺了中度灰地毯的走廊,走廊尽头,拥有两面窗外风景的办公室,就是他的办公室。
许文衡开了两台电脑,另外还打开一本笔记本。